她的头发被风吹得凌乱,倪景从包里拿出一根皮筋,看着后视镜,扎了个高马尾。
“没事,今天不算冷。”她咬着皮筋,说得含糊不清。
余腾转过头去看她,笑容却凝固在嘴边。
方才用头发挡住,他没看到,这会她把头发扎起,她的耳朵下方有两块红色的印记。
捏着方向盘的手指紧了紧,手指泛白,他移回目光,盯着路面,心情复杂。
倪景笑着吹风哼着歌,却一直留意着他这边的反应。是的,她是故意的。
她用这种方式告诉余腾,她又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内,有了新的男伴。
他对她的心思,她怎么会不明白。
车子下了高速,天已蒙蒙亮,倪景歪着头睡得正熟。
过了收费站,余腾下车买咖啡,回到车上就见她已经醒来。
她的身上披着他的外套,宽大的黑色羽绒服把她整个人罩起来,满头的发丝散开,她的脸蹭了蹭衣服,睁开眼睛。
“嗯……要到了……”倪景看向窗外,声音沙哑。
余腾上了车,转过头看着她,她困到眼睛睁不开,露出一截手抓着他的外套,头一歪又要睡过去。
“喝点水。”他把矿泉水瓶拧开,递给她。
倪景伸手拿过,水不凉,带着温度,她喝了一口,挪动身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五点了,你开了一夜车,辛苦了。”
她有些愧疚,昨晚一开始还陪他聊两句,到两点多的时候整个人开始犯困,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余腾喝了口咖啡,问她:“睡得好吗?”
“还行。”她带着鼻音,揉了揉鼻子,“回家可以睡个够。”
他启动车子,倪景开了点窗,吹吹风驱散睡意。
车子开进小镇的时候天已大亮,倪景半年没回家,这会也有些迫不及待。
余腾看她坐正了身子,用手抓了抓头发,又把围巾围上,把脖子挡得严严实实。
看着她,他的心思又回到昨晚看到的那两枚鲜红的痕迹上。
她有男朋友了?是谁?他想问,却又问不出口。
他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然而一碰到倪景,总是做不到果断。人是有惯性的,一旦习惯了某种相处模式,某种关系,想要再改变,总是比较难。
他习惯了见证她的每一段感情,这好像进入了一个死循环,连他自己都给自身找好了定位,就必须是这样,一个温暖的邻家大哥哥,照顾她的工作,照顾她的心情。
更多的,便是逾越了。
车子缓缓开进小区,倪景看着熟悉的环境,长长舒了口气,她笑着说:“以前老想着走出去,在外面久了又老想着回来。”
“是这样的。”他点头,也笑,“近两年我妈一周要给我打好几个电话。”
“都说父母在不远游,咱们这样是不是有些不孝啊?”
“你要想回来随时可以回。”他看了她一眼,“其实待久了也不好,到时候你嫌你妈烦,你妈也嫌你烦。”
倪景哈哈一笑,又想到一会薛梅肯定要跟她唠叨恋爱结婚这些破事,心情一下又不太美丽。
他们住不同栋,两人在楼下告别。
薛梅知道她要回家,一早起床做好早餐就等着她,倪景开了门,就见她妈走上前来,一把抱住她。
“妈。”她叫了一声。
薛梅放开她,一眨不眨地瞧着她,说:“先吃早饭再去睡觉。”
倪景坐下脱鞋,点点头,压低声音问:“我爸还在睡觉?”
“没,出去买菜了。”薛梅摸摸她的头发,笑着说,“这头发颜色又变了,还挺好看的。”
倪景笑笑:“你要喜欢我带你去染个一样的。”顿了顿又指着行李箱说,“哦,对了,我给你买了件外套,你待会试试合不合适。”
她趿着拖鞋进浴室洗漱,洗漱完精神好了些,想着和薛梅一起吃早饭。
可她妈哪有心思吃饭,拿着外套进了房间试,倪景笑着摇摇头,她妈怎么说也年过半百了,还跟个小姑娘似的爱俏。
吃完早餐还是抵挡不住困意,回房睡回笼觉。
一觉就睡到中午十二点,薛梅拍着门叫她才起来。
倪洪深大显身手,做了五菜一汤,见着倪景,笑得五官挤成一团。
“爸,你又胖了。”倪景抓了抓头发,对她爸一笑。
倪洪深手里还拿着锅铲,听见闺女损他也不生气,还是一脸乐呵呵。
倪景的五官像薛梅,身高像倪洪深,她爸虽然不帅,但是他一辈子对她妈一心一意,捧在手心里疼。
倪景羡慕父母这样的感情,茶米油盐,细水长流。
奈何自己遇不到父亲这样的男人,忽地又想到戴胜庭,他那张脸,她妈肯定又要说太帅的靠不住。
在家的生活很悠闲,每天吃了睡,睡了吃,简单又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