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的山头已隐隐看得见“青牛洞府”四个大字,殷孽忽而顿住仙云,缓缓转身,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眸望着万里云海,声如洪钟:“朋友,既已跟了贫道好几日,不如出来说话。”
一片云雾拨开,一身素白的白蟾宫,撑着红色锦伞,在铜铃叮叮当当的声音里,缓慢走出来。
“多年不见,道长,你一点也没有变,”他声音的依旧清冷,漆黑的眸子望着眼前的中年道人,目光深沉,“换了皮囊还是一如既往装腔作势,道行也是一层不变,止步不前。”
殷孽轻笑一声,一摆拂尘,两手闲散地交叠在一起:“贫道现下应该如何称呼你呢?是叫你江月,慕长宫?还是唤你现在的名字,白蟾宫?”
白蟾宫笑:“昨日已成往昔,白某也再回不去曾经的慕长宫或者江月,自然是白蟾宫最为适合在下。”
殷孽点头,气色红润的脸上,微微挂着一抹仁慈宽厚的笑容,语气柔和:“如此也好,你失踪之后,不仅换了名字,又变了模样,贫道正不知如何称呼你。不过,这副样貌果真是最适合你的。”
他垂眸含笑不语,过了好一会儿,才岔开话题:“你跟着贫道来到此地,想来并非是和贫道叙旧这么简单。”他顿了下,抬首一瞬不瞬盯着白蟾宫,道,“你是想找那张人皮屏,还有状元郎肖时书。”
撑着艳伞往前走了几步,白蟾宫说:“既然肖时书的失踪与你有关,据白某往日对道长的了解,想必我要找的两样东西都在道长这里。”
殷孽坦然地点点头:“想当初,你与贫道的恩怨一直纠缠许久,到现在都没有结果,看来你和贫道,确实缘分不浅。当年的江月因祸得福,拜得长生真人为师,改名慕长宫,贫道曾是想放过你的。可惜你太不识时务,不仅拒绝了贫道的好意,还令贫道越来越想杀了你。”
白蟾宫垂下眼帘,看着眼前装腔作势的蓝衣道人,很轻地哼笑了一声:“白某今生今世只有一个师父,决不做背叛师门之事。何况,你实在令人恶心。”他顿了一下,接着说,“既然有缘相遇,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们为何要抓走肖时书,带走人皮屏?吴州城的几宗命案跟你们有没有关系?”
殷孽点点头,直言不讳道:“这事确实与贫道有着几分关系,不过,命案并非贫道所为所愿,而是贫道出现在此地的时候,那张人皮屏就已经害了几人。要说有牵扯的话,只不过是借尸而已,当然贫道如此做,实是情非得已。”
他转身,驾起脚下的仙云,朝着耸立于云间的洞府飞去:“贫道想重塑顾临娘的身体,但她的尸骨是被人有意埋在不同的地方,而且过了这么多年,已经找不到了。我用坟土为她重塑躯壳,却始终没有五脏六腑,因此导致血脉不通,就算将她的魂魄放进去,也只不过是一具木偶罢了。”
白蟾宫收起招魂伞,跟上前去,回味着殷孽所说的“借尸”二字。
殷孽落到洞府外的平地上,回头看向白蟾宫,接着说:“不怕告诉你,贫道现下已找到完全复活顾临娘的办法,只要将那些被她所害的人的五脏六腑镶进她的躯壳,就一定能复活她。”
白蟾宫沉吟:“这么说,那些元阳不泄而死的人被掘坟偷尸,是你所为?你……是想替顾临娘造得五脏六腑,打通浑身血脉,让她变成妖怪重返人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殷孽点了点头,笑道:“果真是七窍玲珑心,一点即透。”他回身,朝着漆黑的洞府内走去,如洪钟沉稳的声音缓慢道来,“人死如灯灭,一副血气上涌,结而不散的肉身,与其让他长埋土下,为虫蚁啃食,不如物尽其用,拿来为贫道所用。至于为何我要这么做,难道钱孝儿没有告诉你顾临娘是谁吗?”
“你想说什么?”白蟾宫警惕地看着他。
两人一前一后往洞中走去,殷孽一扫臂间的拂尘,洞府内,两边突然各自亮起了一排火把,原本漆黑的洞穴,顿时灯火通明。
殷孽神神秘秘道:“这个,你去问钱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