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次精神健康相关的项目,于你而言也是个机会?”伍桐忽然理解阿庆投入其中的动机。
“不仅是因为我女儿。”阿庆笑得解脱,“我生她的时候产后抑郁,生完前夫不让我工作,再进入职场精神又出了问题,家里人都劝我别再工作。兜兜转转现在才稳定。也是为自己争取吧。接到这个项目的时候,我就想,我要自己挣扎着出去,我要让所有人正视、而不是掩盖我的痛苦。哪怕法院把我判定为一个精神病患者。我也不能在这里低头,这是我逃离旧生活的机会。”
阿庆丝毫没有呈现出痛苦的情状,她在职场里也是一个果决、洒脱的女领导。但伍桐好像能够感受到那些丝丝密密的陈旧痛楚,她的精神线也在跟着发疼、震颤。
终于她捏紧杯子,没有犹豫地开口:“我有认识的朋友,在娱乐圈。”
伍桐将阿庆送上出租车,阿庆在她身后两个男人之间瞟了又瞟,笑着拍她的肩:“我年轻的时候,要有你这样玩乐人间的心态该多好。明儿见,妹妹。”
车一开走,陆梓杨便闲不住,将伍桐一把揽向自己,对着一边的沉泠冷凶道:“你就会背地里耍手段。伍桐在这里都是我先知道的,你凭什么霸占她。”
陆梓杨身量比高中那会儿还高大,伍桐闷在他怀里小小一只。她惊诧地发现他身上溢出一丝冷调的香水味,脖间挂了老式怀表链;阔夹克领子翻得奇特,伍桐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像是什么设计师的手笔。
一周前的相见没能让伍桐认知到,陆梓杨也在不断变化。他在外表上下了不少功夫,整个人精致不少,又混着始终如一的野生少年气,碰撞出一种微妙的男性荷尔蒙。
只是这认知很快在她脑海中略过。陆梓杨身上就算掺了香水,伍桐还是能破除迷恍,闻到那底部阳光和青草的气息。倒是让她的心里酝出一丝悲哀。
阿庆要活在明朗的阳光之下,自由奔跑在青草之上,是多么不容易。
沉泠并未理会陆梓杨,这些年他与陆梓杨话不投机,仅是在扮演一个严厉的兄长,履行陆洪和简凝之要求他尽的责任,并以此完成自己想做的事。
他看向陆梓杨的眼神一直轻蔑,偶尔陆梓杨会被他看垃圾一般的目光盯得脊背发凉。尤其他变幻莫测,对别人又温文有礼、笑脸相迎。
陆梓杨感受到一种荒凉的恨意。
可此时此刻,沉泠连恨意都没有了。他全然地无视他,在这三人微妙的空间里,自如地牵上伍桐落在一边的手,扣进她指缝,说着他陆梓杨完全听不懂的话:“若是担心她,要不要我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