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的很认真,因为那有关於陵尹竹。
其实并不用她来告诉,沐沈西也已经知道的一清二楚,然而凝凝还是想说,是处於一种什麽样的心情呢。
仿佛是,我和你最喜欢的人有了交集,似乎和你的交集也会更深一点?
又或是,我把我能说的都倾尽以对,相比於你的沈寂和绝口不提自己的过去,是不是显出太过讽刺的对比呢。
怨愤有吗?
怎麽可能没有。
可是凝凝真的恨吗?
宁呓凝是摇头的。
她这样的人是不是最可悲了?平时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真的面对沐沈西这样强势的人,她连争取也显得战战兢兢。
那些不甘不愿怎麽办呢?除了烂在肚子里,随著自己的生命一起消逝还能如何?因为她知道,有些话不必明说已经心知肚明,她做到如此程度,不想回头的时候连尊严都带不走。
明明是来探视病人的,到最後竟然还是宁呓凝单方面的维持著这场“对话”,她的声音已经变得非常低沈而且虚弱,却依然倔强的一字一字往外努力串成句子,似乎知道,只要一停,就再没有让那个人留下的理由。
可是她到底沈湎在病痛之中,待到嘴唇开合已经力不从心之时,凝凝睁著眼看著沐沈西自原地站起。
她的眼睛瞪的大大的,里面却是干涩的,静静的凝视著沐沈西给她盖好被子,还非常难得留下了一句,“好好休息。”才踱步离开。
望著慢慢关上的门,她始终不肯眨一下眼,等到眼皮再受不住的坠落时,眼眶经不住酸涩而流下泪来。
到底,是留不住的。
走廊外,花炎依然独立原处。
沐沈西出来的时候,花炎没有回头。沐沈西却也没有离开。
窗外的夜空陈黯而混沌,街边可见零星几处店铺,也已经放下了卷帘门预备打烊。
花炎眼光迷离,过了许久之後,开了口。
他用轻轻的声音一点一点的阐述起沐沈西不在时宁呓凝的一举一动,当得知他被带去後索时的紧张惶恐,四处奔波求人打听消息,无果之後的难过和悲伤。後来每逢探视期的希冀和期待,早早就去然後等上一整天的失望与无奈,反反复复,失败了却又不放弃,每一次的空等却依然怀抱憧憬的锲而不舍。直到最後等到的却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然後是凝凝的病,沐沈西知道的和不知道的。
凝凝从小心脏的问题,进出医院的频繁次数,好几次徘徊在生死关头时的危险。在人前却总是硬撑著装作若无其事的健康样子。害怕别人将她视作弱势的同情目光。然後近一年来的病情反复,以至於此刻的迅速恶化。
花炎说,“沐祈。如果你是我……,你会不会放过你自己?”
沐沈西面无表情。
冷血吗?心狠吗?
他只是对於无谓和没有结果的感情从来吝啬到苛刻而已。本来就没有可能,何必再给予一点希望。
这个道理宁呓凝不可能不懂,可是真的对於自己的心能够收放自如的又有几个……
看到自己类似於威胁一样的话语丝毫动摇不了沐沈西一丝一毫,花炎也没生气,只继续道。
“你不是我,我也不会成为你。只是,为了呓凝,你能做的,我也一样做得出。”
沐沈西沈默半晌,缓缓道。
“你想怎麽样?”
先是邀请陵尹竹去泓铭,再是引自己到医院,看望宁呓凝是一出,而现在,才是花炎真正的目的。
花炎转过头,看著沐沈西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我要宁呓凝……安全的完成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