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临下,看的清楚。課外書亜璺砚卿外头的大门已经开了,马仙姑正手攀着里头的大门,伸长脖子嚷嚷着什么。而石桌前的叶道方似乎读读的投入,正在摇头晃脑,不时还来个手势。两边儿各忙各的,相映成趣。
看来这马仙姑毕竟是来了,院里头坐着的,要是个寻常庄户男人,她早自己拉开门进了,可是乡下人对读人,本来就带着几分敬畏,加上她自己做了那些事,心里也心虚,所以才没敢硬闯。不过这也怪叶家人一向和软,要搁着个火爆脾气的,她得罪过他们,哪还敢上门?
反正马仙姑没占上风,锦颜也就和和气气的问:“马仙姑?”
马仙姑一听这声儿,气忿忿的就回了头,叉了腰骂道:“你这憋哧妮子,你还知道回来!叶家全家都是死人哪,到底有没有个能喘气的!老娘叫了这么半天,一个吭气的都没有,你倒滚回来当什么撞尸游魂……”
一见面就撒泼,还真以为叶家就是好欺负的?锦颜皱了眉,林庆之随后进去,冷着脸看了她一眼。马仙姑一见林庆之通身的气度,加上后头还有那马车,气势登时就蔫了些,哼道:“我找你姐问个花样子,瞧着明明在家,却装死不答腔,你爹连头都没抬,读读到这把年纪,愣读傻了么!”
锦颜急竖指唇上,道:“嘘!”
马仙姑一愣,她便压低些声音:“读人念的时候,可不敢这么大声嚷嚷,万一惊走了才思,这千年万代念的那些个诗啊曲的,都是打哪儿来的?”
这都是小时候叶林氏吓唬她们姊妹的话,村里人也惯常这么说,不过是表示个敬意,她这时候当句正话说了出来。马仙姑气的要命,又不敢开骂,憋了半天才说:“你们家里全是聋子么!大白天关着个门调三窝四,捣鼓什么下作营生……”
锦颜听她骂的难听,气的咬唇,朗声道:“马仙姑,我家里还供着灶王老爷呢,您老可别混骂,冲撞了神灵,咱们可担待不起。“
后头有人哧哧的笑了出来,原来早就有人围过来看热闹,锦颜一提冲撞神灵的话茬,马仙姑的脸就憋的通红,咬着牙道:“你不用和我咸嘴淡舌!你是什么东西!也来同我混攮攮!我说你姐是不是死人啊?叫不叫的不答腔!
看来她是把叫门不应的气全撒她身上了,这还是气着的,要不是碍着林庆之,估计早就啥话也骂出来了。覀呡弇甠锦颜抑着气,反而加倍的温和,道:“你找我姐做什么?”
马仙姑恼道:“你管我做什么?”
锦颜回手指了指门,道:“你出了我家门,你做啥我都管不着。你上赶着到我家来找我姐,我不问清楚了,怎么帮你带话儿?”
马仙姑听着外头嘻嘻哈哈,气的老脸通红,气恨恨的道:“我说了好几遍找你姐要花样子,你聋了没听着啊!”
锦颜不理她骂,只问:“为什么单找我姐要花样子?”
马仙姑又憋住,这时候杀了她头,也说不出锦玉的绣活儿在村里拔尖儿这种话,只气的喘气,老半天才道:“你个不识抬举的小死孩子,我找你娘你姐说话,你少同我胡攮攮!”
锦颜道:“我几时胡攮攮了?我年纪小见识浅,只是想不懂,满村里这么多人,为啥非得堵着门找我姐?”
外头人越围越多,笑一阵,说一阵。锦颜怕再说下去,锦玉会忍不住出来,于是拔高些声音,“今儿个既是我正好赶着了,你有什么事,就同我说。”
马仙姑看人多了,也有些怯,哼道:“我要几块城里姑娘用的帕子,得细巧花样儿缀角。要两块大方的,两块小方的,都要喜庆致的花样。大红桃红都成。”
锦颜听着连大小都说了,这哪里是找花样,分明就是明讹,就想着直接从锦玉手里要。锦玉这些年都是好儿,还真是把这干人惯坏了。要是别的乡亲,虽然绣活费工,但东西并不怎么值钱,给两块也就给了。可是对方是马仙姑,她就偏偏不给,笑嘻嘻的道:“成,我记住了,回头我问问姐姐,这大小各两块的帕子多少银子,然后告您一声儿。”
一边拉了林庆之的袖子,指指门口:“我家这还有呢!不招呼你老了,您回吧。”
马仙姑直气的面孔紫涨,想说什么,又说不出。
她这些日子为着马二柱的事,着实花了不少钱。整天在乡下过的觉着富了,真到城里遇上事儿了,才知道这点子钱不顶用,早花的两手空空。虽然绣帕不贵,可早就打谱不花钱的,就有些疼。
可是叶家母女一直没露面,只有锦颜这么个小丫头歪缠,她连个话缝子都没逮着。干憋了老半天,才道:“我们家要办喜事,让你姐先送过几块来,先该着你们的,还能怎么着?你这丫头怎么这么眼皮子浅?”
听听!好像叶家还得求着她要这帕子似的。锦颜直接就气笑了,道:“咱们小门小户,比不得仙姑你家,您老要是钱不凑手,那帕子就先不用,也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