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就在这天,姐姐也是躲了出去,哥哥扭伤了脚,又与大黑一番争执,落下了伤,从此就是一瘸一拐的。覀呡弇甠
本朝取士,讲究的是“身、言、、判”。排在首位的就是一个“身”字。要求五官端正,肢体完好,高矮胖瘦适中,以免有碍观瞻。叶锦念脚这一跛,等于绝了他的科举之路,就算再怎么才华横溢,却连第一关都过不了,顶着这个秀才的名头也是白费。所以,他才不得已去做乡间游医,也所以,才意外救了那个陈景望,之后两人还结拜为兄弟,谁能想到,然是救了一头中山狼?
叶道方看人都走了,也放了心,在身后拂袖顿足,一边愤愤的道:“真是侮辱斯文!这些无耻贼子,只会摇唇鼓舌,助纣为虐!断脊之犬,还敢唁唁狂吠!”
这种时候还在酸文假醋……锦颜无奈的看他一眼,站起来走到叶锦念面前。叶锦念早疼的满头大汗,这时候人一走神一松,已经昏了过去。
锦颜脱了叶锦念的鞋子,伸手了他的踝骨,幸好并没伤到骨头。看叶林氏走去搀扶叶道方,没人在意,趁机长吸了一口气,双手扳住,咔的一声,叶锦念一声痛呼,醒了过来。
锦颜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叶锦念容色极之俊美,虽然是男儿身,却是俊美到极乎妖异,想不引人注意都难。所以,她从醒来的那一刻,就撒娇撒赖,使尽浑身解数,说服叶锦念把脸上涂了淡墨。现在衣衫发丝俱是凌乱,好不狼狈,可是近看之下,仍旧双眸沉星,鼻直口方,美的惊人。
看叶锦念挣扎着要起,若是这时候让他的脚着了地,那可真要留伤了。锦颜急伸手扶住,道:“爹,你来背一下哥哥好不好,哥哥的脚受伤了。”
叶道方正在长篇大论,听到她这一叫,立刻转过头来,痛心疾首的:“孝道!夫孝,出入扶持须谨慎,朝夕伺候莫厌烦,哪有儿女让父亲背着的道理?”
叶道方读了一辈子,到老还是个童生,所以最是喜欢掉袋,充学问,难免牵强附会。他斜眼看着儿子,其实已经意动,嘴里却是一句不落。叶锦念却一向恭顺,低声道:“爹说的是。”一边又想起身。
锦颜定着手臂不动,眨一下眼睛:“可是爹,哥哥安好,才能长长久久尽孝,若是哥哥伤了脚,走不得路,爹娘身前,谁来端茶送水?”
叶林氏心疼儿子,也跟着求了一句:“当家的,你就背一背念儿嘛,看念儿疼的,这一头的汗……”走近来,挽了衣袖,用干净的袖里抹了抹叶锦念的额头,叶锦念急侧头一笑,道:“娘,孩儿没事。”一边又想站起来。
锦颜有点无奈,可惜不管前世今世,从来都不懂咬文嚼字,没法跟叶道方掉袋,想了想,勉强的拉出一句:“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爹,若这是一位仗义援手的侠士,刚救了你的命,你扶是不扶?”
叶道方一梗脖子,“当然要扶,吾当倾尽所有,报答于他……”
锦颜打断他,带点儿撒娇的笑:“爹呀,侠士不过是路人,你还会毫不犹豫的扶,何况这是您至亲的亲人,岂不是更应该扶?若是连自己骨都不救,岂非枉为人,更加枉读圣贤?我爹爹才不会这样的,是不是?”
她说的当然是歪理,可是叶道方说的也未必就正了,想了一想,无可辩驳。他一向偏疼这个小女儿,被她噎了,也不生气,嘀咕两句,过来把儿子背起来,不顾他的推托,背回房放在床上。
叶林氏手脚利索的四处整理打扫,锦颜便拧了帕子,帮叶锦念抹去脸上的汗水泥污,这淡墨一抹了去,肌理便是雪一般的白,玉一般的净,异样的瑰丽。
她的手滑下来,叶锦念颈间用红绳系着一个香囊,里面就是那颗珠子。现在想想,这分明就是那宝珠之力……可是若这宝珠只是能令人容貌俊美,又何值得陈家这么不择手段的来抢?一定还有很多事,是她不知道的,一定要赶在一切发生之前,把所有事都弄清楚。
她微微咬唇,下意识的一捏帕子,叶锦念连疼带吓,整个人都虚脱了一般,却还是抬了眼,向她一笑。锦颜的手顿时就是一停。
有多久没有看过这么温暖美好的笑容了?自父母姐姐去了,只余了两兄妹相依为命。一心当那个义兄是大好人,却谁知竟是这般结局……锦颜鼻子一酸,伸手扶他躺好,柔声道:“哥哥,没事了,你好好睡一会儿罢。”
叶锦念愣了愣,习惯的伸手,了她的头发。她唇角微微的一点浅笑,还是那黄瘦伶仃的小样儿,还是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可是怎么就觉着,有什么地方不同了呢?
…………
门吱哑一声,叶锦玉小跑着冲了进来,急急的道:“爹!娘!锦念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