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霄九摆正身子,拉着他就往屋里走。
“我回来时看见了,跪得倒是见者无不为她可怜的样子落泪,啧啧,看见我,她还抓着我的裤腿说她错了。”
“这失踪一遭,倒是转了性,知道向我求助了。”
燕晓池停下脚步,拉下他放在他肩头的手,面色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那你答应了?”
燕霄九见他的样子倒是笑出了声,双手搭在自己的后脑勺,继续往前走。“你二哥喜欢她刚烈的时候的样子,这般没骨气,就让她接着跪咯。”
燕晓池这才跟上燕霄九,也不管身后同样跪着的奴仆。
燕家大门。
茶梨已经在大门前跪了两个时辰,滴水未进,眼前一片模糊,再加上假死时淋了一夜的雨,后来为了不露马脚也没去看过医师,她发着烧,浑身滚烫,骨子却好像被浸在寒窖里,冷得有些发抖。
果然燕小姐在这里过得不是人能过得日子。
她一身狼狈回府,府里的人没好声好气相迎,还将她拦在门外,说什么要得到少爷的命令才能将她放进去。
甚至有些仆从还直接压着她跪下,要她跪着求少爷的原谅。
要不是被抛到乱葬岗时腿扭伤得重,以她的性子,她怎么也不会让他们给摁住了。
“我的身子弱,性子也软,不会顶撞我的哥哥,对仆人也好言好语。”
想起燕小姐的话,她咬牙忍着。这一跪,便跪到午时,艳阳毒辣地照在她的身上。
冰火两重天的境遇折磨得她难受极了。
见到燕霄九的时候,她咬碎了自己的自尊向他求饶,他蹲下身轻轻拿开了她的手,那双桃花眼中含着笑意,说出来的话却让她心猛得沉了沉。
“跪得好看些,没准我会心软。”
说完,他起身就走。
这期间,燕迟江带着燕临川回府,一个眼神也没给她。燕临川还没看到茶梨,就被燕迟江挡了去,他不敢再看,被哥哥带着回了家。
门外聚集了很多人,对着她指指点点。
燕柏允的马车停在路边,见燕家家门口骚动,坐在马车上的女人搭着他的肩,浅笑着开口:“柏允,我还没过门呢,家门口怎么这么热闹?”
燕柏允穿着军装,面上没什么血色。一只手上流着的血还未止住,就被他拿着皮手套往手上套。
女人皱着眉要去拿他的手套,被他一个眼神制止,她也就抱胸坐在一旁不管了。
她是燕柏允的青梅竹马,也是京都第三富豪林家的长女林向雅。
还小的时候和军营里的男人混在一起,说话做事果断大胆,和燕柏允从小在刀剑枪支的厮杀下长大,光养出了默契,没养出感情。
如果不是她要在林家立稳跟脚,燕家正好缺一个当家主母,她何至于把自己的婚姻交到这个冷漠无趣的男人手里。
瞧瞧他刚刚的眼神,那是看未婚妻该有的眼神吗?
燕柏允整理好自己的着装,便拉开帘子下了马车,林向雅跟在后面,上前几步挽住他的手臂。
人群里有人看到了燕家的大少爷,赶紧拉着身边的人离开,很快,燕家门口就只剩下茶梨。
燕柏允向来不管他的弟弟们和燕小姐的恩怨,林向雅见怪不怪,本来以为这次他也会无视,没想到燕梦婉直接晕倒在燕柏允的脚边。
还好死不死横在了她的眼前,她不管都不人道。她拧了一下他的胳膊,用眼神问他:你管不管?
燕柏允倒是察觉到了她没真的晕过去。
以前她从不屑用这些手段……
他两只脚踏过她的身子,抬腿欲走,却被她抓住了脚腕。纤细白皙的手,一双睁开含泪的眼睛,白底粉红的山茶花旗袍,一个貌似不是他妹妹却长得很像的女人。
燕柏允作势要抬脚,发现茶梨抓得更紧。
林向雅看出来了,燕柏允这副架势,是要管他妹妹燕梦婉了。
林向雅放开燕柏允的手,他蹲下将茶梨抱在怀里,起身走进燕家宅院。林向雅一边走,一边查看茶梨的状态,看到她面色红润得不对劲,探了探她的额头,被烫得缩了一下手。
“燕柏允,快叫大夫,我看她烧得不清。”
大夫给茶梨开了药,林向雅见茶梨实在可怜,便跟着大夫拿药去看着仆人煎药,走之前她还不忘感慨:
“你们燕家的女人真是命苦。”
大夫给燕柏允将身上和手上的伤都包扎好了,他将带血的手套随意丢在一边,出了自己的房间。
燕柏允打开茶梨的门,见她睡得熟,没什么男女之分地直接扯开她胸前旗袍的盘扣。
见疤痕和胎记都在锁骨上,他也只打消了一半的疑虑。
正要给她扣好,茶梨就醒了过来,睁眼和燕柏允的目光对上。
“大……大哥……”
她怯生生地喊他。
燕柏允面不改色地接着将她的盘扣扣上。
也不知道谁做的局,把这么逼真的玩偶送到他们面前供他们玩乐,不过倒是送对了他的口味。
不管她有什么目的,落到他手里,她会折了羽翼,削了锋芒,再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
军商两界素有传闻,他燕大少喜欢柔弱的女人。
现在他可以告诉他们,所言非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