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梁朝廷,谁人不知司礼监的周澜海?
蒋培英左思右想,昨晚吃酒时没和什么人近身。玉佩当然只能是严冬生挂在他身上的。可是,那厮到底什么意思?
摇晃的锦帘里,平南候新招的贵婿呆坐轿中,面色惨白。
第二日,僧录司里。因着昨夜守岁,众人都起得晚。去听戏的那一批人快晌午才来返工。厨房胖婶煮了一大锅饺子,给众人当作正月初一的早午饭。
裴训月只匆匆挑了一个明虾馅儿的入肚,便催促众人一起和她前往利运塔调查小庄吊死之事。
没承想,众人甫一下塔,纷纷上吐下泻。
“胖婶拿多少年前的陈年老肉包的饺子?”副监工张通捂着肚子直嚎。
“不晓得,没准还是翠珠来僧录司报案那一天买的牛羊肉。”林斯致刚从茅厕回来,冷汗涔涔。
裴训月是唯独没遭殃的。幸亏吃得少。她在心里默默记了一笔,回去定得教育胖婶别囤菜肉。楚工匠已在案发的那间籍册司里孜孜等着她。“大人,您来了!听说你们好像闹了肚子,来来,赶紧喝口热茶。”他一见裴训月,便感激地去握她的手。大年初一就来查案,这个裴松,与他素日里听闻的那样好色身弱,全然不同。
裴训月微不可察地扬眉,避开了他的手,关心道:“楚师傅,庄禄星的遗体,现如今停在北坊验所了?”
“是。朱知府调任后,新上任的胡知府对命案抓得很紧。昨夜就派了些人把小庄运走了。”楚工匠指指门上的封条,“这间屋子,从案发后,便有金吾卫来严加看守,绝对一个苍蝇进不来。”
裴训月点点头,盯着屋子里三排书架。前两排都是佛经,最后一排是利运塔建成以来的各种文书。有香钱录、修造簿、进贡记等等,按理来说,都是比僧人花名册重要许多的东西。
为什么偏偏丢了那本花名册?这个名册唯一的意义,无非是记录所有曾经进利运塔为僧的人罢了。
这样说来,让它消失在众人眼前,只有两种目的——一是小偷想知道谁曾在利运塔为僧。二是,小偷想隐瞒谁曾在利运塔为僧。
实在拗口。裴训月忽觉太阳穴突突地跳。利运塔是国塔,在里面剃发为僧,应当是个比较光荣的事。有什么可隐瞒的呢?她停了脚步,转身道:“楚师傅——”
“你在这边,干了多少年了?”
“得有十几年了。这塔有十八层。我之前专门负责第八层的内饰设计。塔突然塌了之后,官爷们就又把我叫来,让我负责重修。”
“当时和你一起负责建塔设计的有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