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饮了一口“帝君既瞒着诸位仙者,想来此事极为机密,我思虑许久将此事告知于你,你可知为何?”
鱼尾似的晚霞皆已散去,山巅扯出半轮模糊的月影,凤九躺下来,望着蒙蒙的天色笑道:“为了多诓我一坛子酒吗?”
谢孤栦看她一眼,晃了晃酒壶,“我跟前你逞什么能,你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七年前与你同饮,醉乡中你不是说帝君在琴尧山救你一回,你想着报恩在十恶莲花境救帝君一回,结果又被他反救了回来,到头来你还欠着他一回救命的大恩,迟早还需寻个时机回报给他嘛。依我看这是个时机。对着帝君的影子比对着帝君本尊强些,再让你回太晨宫面见他,怕是有些难为你罢?”
凤九闭目道:“你今日却不像你,如此话多。”缓了缓,又道,“你从前说心伤这个东西,时间长了,自然就淡了,这话不对。”
谢孤栦垂头看她:“哦?为何?”
晚风吹过,凤九拿手挡住眼睛:“十年了,我仍记得那些伤心事,想起来时,那时候如何心伤,此时便如何心伤。”
谢孤栦亦躺下来,同望着蒙蒙夜空:“那是因为你的时间还不够长。”
凤九偏头看他:“其实我也有想起那些好时光。我同你说过没有,帝君他曾为我做过一个六角亭避暑,给我烤过地瓜,做过糖醋鱼,还给我包扎过伤口。”
谢孤栦道:“还有呢?他还为你做过什么?”
凤九张了张口:“他还……他还……”一时不知能说些什么,将头转回去,半晌道,“他救过我。”
谢孤栦淡淡道:“救你不过举手之劳,那种情境下,无论是谁,帝君都会伸手一救。”叹了口气道,“他待你好的回忆,就只有这么一点儿吗?凤九,那些不好的回忆又有多少呢?”
凤九仰望着月空:“不好的回忆……你想听我做过的那些可笑的事吗?”静了一阵,道,“唔,有一次,我改了连宋君的短刀图,姬蘅冒认说是她改的,我咬了姬蘅,帝君却责骂了我而护着她,我那时候负气跑出书房,入夜了不知为何总觉得帝君会因冤枉了我而来道歉,真心诚意地担心他找不到我怎么办,特意蜷在他寝殿门口,很可笑罢?”
谢孤栦道:“那他来找你了吗?”
凤九默不吭声,许久,道:“没有,他在房中陪姬蘅作画。”
月亮渐爬过山头,几只萤火虫集结到如意树下,谢孤栦道:“后来呢?”
凤九无意识道:“啊,后来。”沉默了一阵,道:“后来姬蘅一直陪着他,我虽然委屈,但其实也想去陪他,你晓得那时候我总想待在他身边,但我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时机。现后来……我又抓伤了姬蘅,他将我关了起来,重霖看我可怜,将我放出来晒太阳,却遇到了姬蘅的宠物索萦,它……它弄伤了我,我不小心掉进河里,被司命救了,再再后来,他同姬蘅成亲了,我就离开了九重天。”又喃喃道,“都是些很无趣的事,想必你也听得无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