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三国]银枪伴落军祭酒作者:衍之枫城
第43节
那人猛地扑跪,心窝处晃着一支冰冷的羽箭。
“赵云!”
甘宁暴怒而出,长刀摇起,与周瑜一同来战赵云。
赵云低吼一声,催动银枪,一人独战两人,毫无惧色。
枪寒、剑冷,刀芒淬亮。
血雨腥风下,刀戟声撞起,三人已战上百回合。
周瑜只觉手腕发麻,可赵云的枪势,竟是不减半分。
赵云……他竟然漏算了此人。可这人分明应该在交州啊,又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荆州!
他既然来了荆州,为何糜芳、傅士仁又不同他知会。
“乓!”
赵云一枪架开甘宁:“大都督以为糜子方当真归降了么?”
“!”周瑜大惊,难道……
周瑜回头往南边望去,心下一阵凉过一阵。
江陵……
江陵城,太守府中。
郭嘉坐在首座,好整以暇地望着眼前的两人。
“糜将军,玄德公待你不薄,你与他又是至亲,何以要叛刘降孙?”
糜芳委顿在地,颓丧一脸,他终于知道为何当日赵云肯如此轻而易取地退出江陵城了。敢情他一个人退出去,竟然安排了那么多兵力暗中隐匿城中。
待那日程亦攻城,黄忠一箭射倒城楼的东吴大旗。
城中骤然就从四面八方杀出了敌军,杀得程普措手不及。城门被从内破开,黄忠一马当先,直战程普。
刘备取长沙,收韩玄,黄忠随韩玄归降之后,还不曾建立半点功绩,此一回,当真是奋勇斩敌。
程普对上黄忠。
糜芳不忍再回想,怪只怪当日自己轻信了赵云所言,又或者,是吕蒙被围的消息来得太早。
郭嘉叹了口气:“带下去吧,等玄德公亲自发落。”
郭嘉羁押了糜芳,斩了傅士仁。
程普被黄忠一战挑落马下,那颗人头,黄忠本想送予东吴。郭嘉思量再三,还是令人将其尸身一并送回了江东。
黄忠捋着白须:“马革裹尸本为常,先生何必如此。”
窗外寒梅丛丛簇簇,一池清水,结起一层薄薄的晶莹。
郭嘉站在窗前,望着一院的雪白。
“人既已故,便让他魂归故里吧。”后一句,浅浅轻轻,“一直游游荡荡,又怎生是好?”
荆州尘埃定,周瑜一子错。
非但到手的江陵、公安又重新落入刘备手中,反倒损了程普一员大将,自己幸好由甘宁护着突出重围,却被赵云的弓//弩手一箭射中左肋,辗转回到柴桑时,肋上的箭疮越来越重。而本来要去营救的吕蒙索性被张燕拘回了上庸。
曹仁依然盘踞襄樊,刘备在荆州也并无损失,可明眼人都看得明白,这荆州一战,败的那个,是东吴。
周瑜从赤壁就开始谋划的计策,到头来刘璋是拖住了刘备,可他自己非但未能取下荆州,反倒在此地损兵折将。
孙权匆匆从建业赶来瞧他,周瑜昏沉中,只反反复复地说了一句。
我怎会将他给错漏了……
当夜,周瑜逝于柴桑。
☆、第67章蜀道难行何时安
西进。
风雪萧瑟,卷起江面皱痕。
江陵城外的长江水岸,泊着一条小舟,舟上只一船夫,撑着竹篙,等着岸上的人。
岸上的女子身着一件黑色大氅,把自己由头到脚的裹在里面。
女子漠然说道:“原本以为这里应该不会再有人会记得我的。”
郭嘉喊她:“孙小姐。”
武昌之后,郭嘉便没有再见过这个女子,她嫁予了刘备,却在大婚那日受伤,本应是掌上明珠的女子,如今却是被磨去了所有的光彩。
犹记那年依稀,巾帼飒爽,那一身锦衣耀目。
孙尚香想挤些笑容,却是不得:“郭奉孝,你能来送我,我很高兴啊。”
郭嘉瞧着她脸上的落寞,若非生于孙家,她又岂会良人不见,一场姻缘,终究空遗恨。
“我嫁给刘玄德,他对我很好,好到我几乎错觉,我爱的人是他,而不是诸葛了。”孙尚香自嘲地说,“郭奉孝,我到今日终于明白,不是我不爱他了,而是我要的,他们谁也给不起了。”
孙尚香走得义无反顾,她说周公瑾死了,孙刘之间的伪同盟也已经支离破碎,她再留下,刘备只会愈来愈不待见她。
所以,她要走,离开荆州,至于回不回江东,她不知道。
江水尽头,舟船驶过了滩头,顺江而往,却不知去往何地。
身后的脚步声响起,很熟悉,郭嘉亦不回头:“子龙,她走了啊。”
“嗯,孙小姐此前来找我,望我能替她备船。”赵云同他比肩站立,“想是她也不愿回建业了吧。”
“择一城而终老[1],择一人而伴余生。”郭嘉侧首看他,“她说,穷其一生,总能寻到她的良人。”
赵云点头应了声:“幸而,云已找到。”
眼前是茫茫江水,江水未竭。
过巴郡,入德阳。赵云终率大军入川。
蜀道难行,马蹄踏在崎岖的山路上,深深浅浅的。郭嘉座下是赵云的照夜玉狮子,赵云说,这马行山路,稳妥。
玉狮子很是配合地叫了一声,郭嘉抚过马脖子,笑道:“这算是人唱马和么?”
玉狮子在他身上亲昵地蹭了两蹭,却蹭得赵云眼都红了,赶忙上去拉开那匹马,道:“光天化日,成何体统。”
郭嘉大笑:“子龙,你光天化日,又和一匹马置什么气啊。”
益州,终年潮湿,雾气蒙蒙的,萦绕徘徊。
那晚扎营,赵云刚吃了一口饭菜,差点喷了出来,忙把火头军唤到近前。
火头军委委屈屈地说:“将军,这是益州的百姓教的,益州湿气重,得多放些川椒,去湿。”
赵云皱眉:“你这也放得太多了吧。”
火头军挠头:“将军,我问过他们,觉得还好啊,要不我再给你重做一碗。”
“也好。”赵云道,“我不用了,你替先生再做一份,太辣太辣了。”
桌上的碗,碗的饭菜,果然一动未动。
赵云将新煮的膳食搁在郭嘉面前:“知道你一定没有吃饭。刚做的,没放辣椒。”
郭嘉抬头,把碗挪近了些:“嗯,都快饿晕了。”
赵云见他狼吞虎咽,苦笑道:“慢些吃。”
“巡完营了?”郭嘉含含糊糊地说。
“嗯。”赵云将炉中的火炭拨了拨,“没想到益州竟是比荆州还暖和了些。”
“本就快要入春了,何况这成都附近环山,北风吹不进,自然要暖上许多。”郭嘉满足地擦了擦嘴,“几时能到德阳?”
赵云收拾了碗筷:“照这速度,不出几日,便能到了。我着人去德阳打探了,不出意外,明日便该回来了。”
赵云把碗筷送到火头军处,回来便瞧见这人目光幽深,嘴里反反复复地咀嚼着两个字,脸上浮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又在想什么呢。”赵云替他拾掇好被褥,将人拉到床边,“早些睡了。”
拂灭了灯火,一帐的黑暗。
床上有悉索声响起,赵云把人抱实了,喑哑的嗓音:“莫要再动了。”
“子龙。”郭嘉老老实实地蜷在他身前。
“怎么了?”
“嘉想先去趟汉中。”
天明时分,一骑白马离营北往。
程亦立在辕门,无奈摇头。赵云连夜把他拖了起来,说是让他带队继续赶往德阳,汇合诸葛亮。自己却和郭嘉两人暗中潜往了汉中。
“奉孝为何想到要去汉中?”
“张鲁盘踞汉中,刘璋却在成都,他若有心与我们同盟,那他便不会邀玄德公入葭萌。因为,万一让我等占下了汉中,那张鲁换成了玄德公,刘璋岂不是更加要坐立不安。”郭嘉细细道来,“入益州,除张鲁,是个幌子,是周公瑾设下的幌子,可是如今东吴败退,刘璋却又将玄德公困在了涪城,半点动弹不得。所以,我怕布下此局的人,不止周公瑾一个。”
照夜玉狮子一路飞奔,沿垫江而上,如履平地。
赵云道:“奉孝是想说刘璋背后还有别人?意图将主公和张鲁两厢尽灭?”
“子龙也猜到了么?”郭嘉赞道,“呵呵,他当真以为嘉忘了他?”
赵云:“是何人?”
郭嘉:“……”嘟囔着,“是嘉在凉州遇上的那人。”
“司马懿?”
汉中城内,车马如龙。
郭嘉仍在流恋街巷两旁的小食铺子,被赵云一把抓走:“有人跟踪我们。”随即,带着郭嘉绕绕拐拐,走进了一条僻巷。
巷口的人影刚刚探了个头,却被赵云一个箭步冲出,将人擒下。
“为何跟踪我们?”
“哎哟!”
男装之下,竟是一女子的声音,赵云扯下她的斗笠,惊呼:“秀宁?”
来人正是韩秀宁,她揉着胳膊,埋怨道:“赵子龙,你这是要掐死我吗!”韩秀宁一眼瞥见从赵云身后走出的郭嘉,赶紧凑了上去,笑盈盈说:“奉孝,你们怎么才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