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曹操的使者求见。”张辽立在议事用的帐中,看着正在提笔练字的人将手中的狼嚎毛笔生生折弯。只听啪的一声,那跟着他们一路来到这边的毛笔光荣牺牲了。
张辽不仅心中暗叹这人来的不是时候,若是平时主公也没这么压不住脾气的,现在只能期望主公能忍得住,别突然拿刀去捅死使者。心里担忧着,又得再问一次:“主公,见是不见?”
吕布不答话,松开了手中断成两节的毛笔,又在笔架上取了一支,重新开始写起自己最不耐烦的大字——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边写边在心里将这句话默念了无数遍,这才压下拿刀去捅死曹操使者的想法。只是,手中的狼毫毛笔又被他握弯了。
自从心中有了惦记,便越发烦躁静不下心来。就算有一百一万个胆子不怕对上曹操,但手中的兵却再也经不起折腾,被束缚的根本伸展不开手脚。若只是单纯的攻城还好,一旦受到夹击必然会被歼灭。呵呵,谁能想到曾经的大将军居然沦落到如此境地。吕布在心里自嘲着。
在颠沛流离的生活中他想了好多,王允的设计、貂蝉两边的谄媚、他经不住王允的挑拨诛杀了自己的义父——再一再二不再三,再也不会有第三个人能信任他这种人了。要说不介意那都是假的,已经骑虎难下没有回头路了。——王允!吕布只要一想到这个人眼睛就泛出暗红的光,多么想将他千刀万剐啊,可惜他也自食恶果被以李傕(李觉)为首的董卓残党诛杀了。
本应该还得去报复另一个人,可惜吕布下不去手。自从想明白了这些事情后,他连貂蝉的军帐都不愿意进了,再宠爱那也只是个妾,那也只是个参与夺走他身边一切的人,不杀她已经很好了,还要去看,再糊涂的人也感觉膈应的慌。
貂蝉如今在吕布心中的地位已经一落千丈,他现在更愿意一心一意守着帐子中的人,只有“他”才能给他带来更大的利益。
因为一些事,就先称呼睡在吕布帐中的人为“帐中人”吧。
帐中人一睁开眼就看到了泛黄的帐顶,耳朵捕捉到了帐外的号角声、铁质物件碰撞在一起的乒乓声和什么动物呼气喘气的声音。
这里是哪儿?帐中人疑惑,抬手揉了揉胀痛的脑袋,试图想想起什么,但脑子里却传来一阵刺痛。瞬间让他打消了“想”这个念头,然后又有一个疑问从脑海中浮现了出来。
……我……是……谁?
不记得了?!想要再仔细想想,传入脑袋中的刺痛比之前更加厉害的在阻碍着他去回忆。帐中人一点挣扎都没做就放弃了去“想”,他茫然的躺在床上注视着军帐的顶端,没有慌乱,没有大喊大叫,也没有因为失去记忆而陷入恐慌。
是因为连感觉都想不起来了,所以才能这么平静的接受吗?
帐中人茫然着,脑中又有了更多的疑问浮现出来:为什么没有因为记忆缺失而变成傻瓜?为什么还能正常思考?为什么脑袋里浮现出海马体损伤这个词汇?什么是海马体?
太多的疑问让帐中人疑惑,渐渐的,他觉得眼皮越来越沉重,眼睛一睁一合了几次,想要努力睁眼等着外面人给他解释,但没过多久就控制不住的闭眼眯一会,等他强迫自己再睁开眼,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来过,心中疑惑变得更多。很快又控制不住的闭上了眼,如此反复。
帐中,张辽见吕布心不在焉,又出声提醒:“主公。”
吕布忙回神,才想起刚才听文远说有使者来的事——每日像是防贼一般盯着,终究还是让消息走漏了出去,莫不是营内出了背叛者?吕布面色阴沉,丢开毛笔用布擦了手问:“殿下如何了?”
“末将刚才听高顺说,殿下还在睡。”张辽知道吕布不想见使者,但又不得不再次提醒一遍:“主公,……曹操派来的人?”话只说到这里便可以了,说多了只会引来吕布的不满。
不想见!吕布想这么说,却难得的忍住了:“文远随我同去,我倒要看看消息如此灵通的曹操到底安排了个怎样的人来说服我!”吕布在说这话时脸上带着三分的不屑。
曹操这种时候上赶着来还能为了什么?!吕布不用想也明白——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已经如此了还怕跟曹操为敌吗!若他真要来抢人,大不了鱼死网破谁也别想讨到好。要是那使者也不识相,就一刀捅过去了事!
吕布现在并不知道,他眼巴巴等了好几天的帐中人已经醒了。
张辽见吕布气势不对,又在心里一阵叹气担忧道:吕军短时间内可经不起折腾,只希望主公能忍得住。
吕布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带着张辽掀开军帐去面对那个如狼似虎的使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