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腾则避到一旁。轻轻的喘了一口气,道:“腾虽无用,然惜命人也,岂可死于此处,且叫他们狗咬狗去吧。”
西凉部将们听了,都挺一言难尽的。怎么说呢,草原上的狼老了,叫人心里都一言难尽的了。显出老态与无能是真,但显出卑劣狡诈也是真。
不过马腾虽然做的难看,说的也不忍叫人听出去,难免有胆小惧事之嫌。然而,贼是贼了点,但说的确实是实话。
这里本来就不是狼的主场,本来就是作为附属的诸侯而出现在这里的,在这个地方喧宾夺主,没必要,也没那个实力。在这里白白逞能而丢掉性命,真的毫无意义。
罢了!狼王虽老了,索性小狼王是个猛人。有马超在,虽然莽,但以他与徐州的关系来看,将来,西凉的愿景也是可期的。
所以虽然对马腾有点无语,但也没有敢有反对意见的。至于二心,那就算了吧。都走到这一步,再谈什么二心,那是扯淡!
事到如今,除了一条路走到黑,还能怎么?!不能叫前期的投入血本无亏啊。况且眼看着徐州现在,也没有翻船的可能。
那就完全没有必要想东想西。
鸡贼就鸡贼一点吧。
曹休一想到又失了马腾,这心里恨不得吐血大骂,跌脚不已。先前射中了他一箭,结果被这马腾给跑了,现在也是,这狗贼一见自己就跑,跑就跑吧,结果还鸡贼的把自己给引到了这里来,他不禁破口大骂道:“……马腾!什么狗屁世代公卿,什么狗屁的西凉将军?!不过是个懦夫!有种休跑,且来一战!”
马腾也不生气,只是笑嘻嘻的高声回道:“……曹将军,腾老者矣,本就已伤,杀我这一老者,与汝又有何益?!曹军莫非只能靠欺辱老者来立威了吗?!”
“老匹夫!”曹休脸色铁青道:“候着!吾必射杀汝!”
袁谭见他还能分心与马腾互骂,不禁冷笑道:“小看谭矣?!且看招!”
袁谭现在的实力还是很强的,尤其是青州兵,基本上都没有经过大战和消耗,此时正是疾待争功之时,看到曹休就像饿久了见到了肉的狼似的,大部兵马如虎狼般猛扑上曹休,曹休哪里能敌?!
待战得一通,便只能且战且走。
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个道理曹休还是很懂的,因此急于奔逃去寻援兵了。
袁谭当然不放过他,驱兵而上,杀的血流成河。
马腾也率着西凉兵跟在后面捡漏,杀了不少曹兵,待袁谭走的远了,他才率着西凉兵马从周围去找曹军的空子,时不时的就去补上一刀。
反正现在外围就很乱,马腾想要捡漏,或是补刀还是能做得到的。
曹军太大了,想要完全的护在外围,也只能护住几个据点。因此,马腾不遇强敌而取的性格,简直展现的淋漓尽致。
反正要他付出生命,那是万万不能的,但酱油也不能打的实在太不像样,因此,这捡漏的功夫就顶级一流。甚至也清理了不少地方,杀了诸多曹兵。功劳也不算小了。
像极了狼老了的感觉,已经认怂,但还有狼的尊严,带着狼群,时不是还会捕个猎,不甚尖锐的牙,也依旧会在猎物上咬一口。
但,一些强敌,大型的猎物,他已经不会再去招惹了。
认老服老其实是挺难的一件事,尤其是身为战将而言,古尚有廉颇饭否的不甘,身为战将又怎能没有心有余而力不足的尴尬,只是,人得学会认输,躺平。
只有认清了自己的实力之后,才会越来越长久。
人最怕的就是弄不清自己的份量,那么悲剧将从这里开始!
马腾沿着曹军的痕迹,一路补刀,然后就遇到了袁尚,袁尚远远的看着马腾的兵马,眼神十分复杂。
昔年父亲曾号令马腾,马腾虽然没有心服,可却也没敢公然的反对过父亲,一直很怂很龟缩在西凉,不敢在袁与曹之间站队,选其一。
只是后来,他竟跟随跟吕布攻伐邺城,并且还拿下来了邺城!
更料不到的是,他们竟遥遥的还算是暂时的战友,共同围剿曹军。
这种莫名其妙的发展,令袁尚心中不知是什么感觉。
袁绍在时,天下何人敢反锋芒?!说召集诸侯,也没几个敢不来。
而今这一切的荣光,全都飞灰烟灭了。而他身为袁氏子,却最终不得不与群贼共同抵御曹仁大军。
而就算逐驱出曹仁又如何?!
这些难缠的诸侯,也不过是下一个死咬住邺城和冀州不放的群雄。
就像汉天子一样,驱出去一个,又来一个,无穷无尽。而属于他的,也只有一个名份,甚至连宫室和都城都没了。
而袁尚自己呢,没有实力去做到他想的一切,去维护袁氏的尊严,以及把这些群雄赶出冀州,甚至都不能令兄弟心服。
他毕竟是袁绍亲自指定的嗣子。
如果,他死了,或是光芒淡了,而不得不与袁谭服软的话,这说明袁绍的指定已经毫无意义。袁尚一人的败,不是他一个人的光芒褪去,更是袁绍的时代结束了,甚至袁氏的时代也结束了,这是一种终结。
袁尚是死是活,只不说,只说袁谭……如果连袁绍的时代都结束了,那么袁谭实力再强,哪怕再有能耐能够雄锯一到两州,又有何用呢?!
当褪下去袁氏的光芒,他也不过是与父亲的时代割裂,变成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诸侯。甚至与马腾都没有什么区别。
只不过是边缘诸侯而已!
袁尚心中是很丧的。他看清了这一点。然而他不知道袁谭是否看清了这一点!
实力再强,丧失了中原的核心地带和召号力,沦为边缘诸侯,袁谭究竟知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是被翦灭,还是不得不屈从于一个强有力的大诸侯而生存?!
袁谭又能真的低得下去头吗?!
袁尚看了看马腾,又看了看邺城的城墙,默契的没与他会合,而是另寻路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