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真抱拳道:“得罪!”
张绣没理会他,叫侍女扶了嫂嫂上马车,放下帷帐,都没瞥曹真一眼,径自过去。曹真一摆手,所有的曹兵全都让了开。
车轱辘缓缓滚过去,很多曹兵看直了眼,腿都软了。
一丝幽香,让人心躁动。
曹真咳了一声,众曹军将士才胀红了脸,将脑袋僵硬的转了过来,低下了。
“呸!”有一将领不甘心的道:“上前线还带着寡嫂,他的族兄在地下,不知如何恨他。说是献于主公,可看他们车同往,说不得自己倒先享用了……”
曹真狠狠敲了一下他的头道:“再啰嗦。”献给丞相的也敢浑说!
可是很多曹军将领依旧不甘。因为用一个女人就能得启用,献媚而能得高位,将以往一切一笔勾消。他们哪里看得起?!况且这也生出不公来。毕竟许多人是实打实的用命在拼战功,有人却能走捷径,谁能没想法?!
曹真心知他们会如何作想,便道:“主公不是不明是非之人,迫不得已,需用此人,然,他所得器重和信任,与我等如何相比。我等是丞相心腹,而他不过是丞相之兵器,真要与他相比倒生出妒心,才是可笑的想法,明白?!”
他这么一说,众人一想也是,这才稍微缓解了些。
不过不少人依旧在此骂骂咧咧。毕竟冰天寒春里,还得到处搜查奸细。这日子过的!
张绣面色不虞,脸色很是难看。
走出老远,又听见车中寡嫂的啜泣声,叹了一口气,骑着马并行,对着车窗道:“嫂嫂勿怪!军中人粗鄙,冲撞了嫂嫂,是我之错!”
女子低声道:“妾身不幸先夫早死,失了庇护,得亏张氏族中照看,方才有立足之地。本应报答,任叔叔处置也罢了。只是,这般送上前去,妾身被人看轻不妨,却连累的叔叔也被人瞧轻。如此这般,往后,叔叔又如何能真正的在曹营之中立足?!终究是胆气不壮啊。”
走裙带关系,终究是低人一等的。
张绣低了头,道:“是我无用,先前犯下大错,逼不得已,倒叫嫂嫂为我张氏谋前程……”
女子道:“妾身为女子,本见识浅薄,只是既已走出这一步,也无法回头了。只是,叔叔的谋算怕是要落空。”
张绣也并非是那种不明是非,只知利用女人的蠢货和畜生。只是不得已罢了。史上他虽归顺了曹操,但曹操占了他寡嫂,他是叛了曹操的。哪怕只是家族中的寡妇,不问而取,就是能火拼和撕破脸的关系。这甚至与女子不相干,而是脸面。家族的脸面,重比千斤。
只是眼下的张绣,早已被折的半点心气也没了!
挫折太多,他只盼着被重新启用,半点都不自由。
此一时彼一时,很多事情就是如此。半点不由人!
张绣终究是硬汉,满腹苦涩和心酸,此时却苦于说不出道不明。他的心中依旧还有着重新起来的志向的,从未忘过。正因如此,当现实与理想不匹配,他就更加的痛苦。
张绣道:“嫂嫂,绣无用,以至张氏没落。如今这是唯一的机会,绣,哪怕不得信任,也得一试!”
女子良久无言,道:“既是如此,那妾身便只能归于曹丞相了。一旦从之,往后再不是张氏妇。往后恐怕不能再为叔叔出力。然,一直以来所受照拂,妾身终生不忘!”
这声声哀泣。
这个时代,除了少数能自己作主人生以外,其余者,又有几人有这个实力决定自己的人生。
像她这种失去了丈夫庇护的寡妇,就更是如此。寡妇活的艰难,丈夫没了后,能得家族几分照看已是恩德。如今虽说不得已要被送人,可是她的心里依旧感念。
这个时代的女人最大的特点是温顺,什么叫顺,就是顺从。她们从未被教育过反抗命运。她们也根本决定不了自己的命运。
当然,有些天生有反叛性情的,实力不足,常常反抗的后果也很惨。
张绣脸色很不好看,继续赶路。若不是挫败到了一定程度,他本就是个骄傲的枭雄,一时觉得时运不济而已,不然又怎么甘心用这种方式以图复用呢?!
不过是投其所好罢了。
可是事情就是这样,哪怕权衡了利弊,决定要这么做了。心里依旧觉得丢人。觉得低人一等!
张绣可不是反思自己的人,他甚至与那些失败以后自哀自怜的人都不同。他从不会怨恨自己无用失势。只会怨恨时势逼人,把他逼到这个地步。他最擅长的就是恨别人。
这个时候,吕布,曹操,都是他心底深处最怨恨的存在。
一想到,要去与曹操低头,这心里,不知怎么的,又突的沉重起来!
一想到曹真一行人的样子,这心里真是恨的咬牙切齿。
很快出发,到达白马,才得知战报惊人,张绣都吃了一惊,道:“丞相竟进这许多?!”
乌巢烧了,颜良死了。这简直是惊人的战报。
张绣惊愕不已,内心的不忿,反而变成了焦虑和担忧。
因为曹操召他来,是因为不能寸进,无人可用,所以才急于用他来破敌。而现在有这么大的进攻成果,他来的意义何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