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真感受着她手下的力气,沉甸甸的。这是一种气势上的压制。这酒他今天不喝,恐怕也得喝了!
他当然可以当场就翻脸,可是他不能!
他心里有点闷,终究还是收回了手,道:“女公子请直言!无需这些虚礼!”多的却是不肯再说一个字。
吕娴方才提壶斟酒,赵云站在她的身侧,戒备着,看着放松,其实手臂上一直蓄着力。
吕娴这个人就是有这个气场,有她在的时候,便是曹真想要请赵云坐,分神招呼的可能都不会有。因为她一直带着节奏和主场。
这种反宾为主之道,令人不适。
这吕娴向来是个微笑之中含着锋利,客套之中含着强势的人。
她似乎都没怎么感受过被动。
曹真看着她的手腕,纤细的仿佛一扭就断。可是就是这纤细的手腕压住他的手腕的时候,却仿佛有千斤重。这样的一个人,看着不显,分明是在后院养大的女子,怎么会有这样的力量呢?!
他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虽不明白,却也不敢小视她的坚持!手腕虽细,却不抖,坚定而把握着节奏,滴酒不漏!
吕娴一边倒酒,一边慢条斯理的说道:“寻找袁尚,虽要拜托于子丹,然而此只是一件。我来,却不只是为此一件。”
酒斟完了,吕娴端了起来,递与曹真,曹真接过,明显的抬手之间,有些犹豫。
这酒,这哪里敬酒,这是押着他喝着答应的罚酒啊这!
“一是感激子丹收留于子龙兵马,才不至失,此,娴十分感激于心,敬子丹一杯,全在这酒里。”吕娴一饮而尽。
话都说到这了,曹真当然得喝,也是一饮而尽!
吕娴再斟酒,第二杯递与曹真,道:“二便是自徐州来此,大军疲弊,需要休整,恐怕得暂驻于此附近,略休养一阵,还望子丹莫疑。另恐怕粮草不继,需向兖州借粮!”
曹真手一撇,差点丢人撒了酒,看向吕娴,心中警铃大作,来了!卧糟!果然来了!
真实的目的在这里等着呢!
曹真眼皮直哆嗦,心里真的特别无语,心里又气又恼,面上却还算镇定,苦笑道:“……女公子敬这杯酒,真本不该拒,只是此酒,恐怕是真的喝不了了!要辜负女公子之意也!”
说罢放下酒,请罪叹道:“不瞒女公子,我曹军本就粮草不足,全部押往前线,前线军士都有些粮草不丰,哪里还有余粮能借与女公子呢?!”
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不借,当然不借!
吕娴看着曹真,眼神天真,道:“果真无粮?!”
“是真无粮。若有,岂能不借?!”曹真嘴角发抽,道:“旧年有一场灾,女公子不是不知。兖州收成本就不足。又有多地荒芜,无人耕种,蝗灾水灾频发,又连年战事,便是兖州境内,也无余粮了。还请女公子别寻他计。从徐州调集才是。兖州,是自顾不暇也……”
曹真身后的战将略有不服道:“不是说徐州有了什么新品种的天赐神种吗?!怎么会缺粮缺到跟我们来借?!莫非那所谓什么天赐神种,是编造的不成?!刻意欺骗百姓和天下之举?!若真是假的,倒也能理解,为何来跟我兖州境内借粮了!”
这话就说的很冲!
吕娴心里玩味的还未说什么,曹真便佯作斥责道:“女公子在此,何曾轮到汝等说话?!不得无礼!”
吕娴把玩着酒杯,叹道:“听这位将军之意,当初娴收留诸位跟随于我军倒是做错了?!娴不曾将此提起为恩而求报,却不料这位将军却毫不顾惜盟友之情,收留之义,当着娴的面说这些风凉话?!本为借粮,有借就有还,何必这般落井下石呢?!既是如此,这酒不喝也罢,如此无味!”
说罢,面无表情的起了身,道:“曹将军,告辞了!”
前面还亲密的说子丹,虽然亲热起来显得有些猥琐,可是她面无表情,语气也没发怒,也没有明显的怒色,轻声细语的说着曹将军三个字,又作出这泾渭分明的姿态,反而十分有威慑力。曹真此时反倒不知她是真怒还是假怒了!
一时大急,道:“女公子何必急着走!还请留步!”
说罢便斥骂那战将,道:“当初女公子送我们马,又送我们粮草,叫我军跟随,才不至失散,汝还不速速向女公子赔罪?!怎能如此无礼无义无恩说出这番话来?!”
那战将嘴里的话滚了几滚。恩情?!呵,只几匹马,一点粮草,就借全军的粮草,有这样的借法?!什么有借有还,这姓吕的能有借有还才怪!
都是大尾巴狼儿,装什么有情义的义士呢,当初吕布抢徐州的时候,可半点不含糊!见他还了吗?!
可是,他的确不能再犟嘴。因为不能与吕娴在这个时候撕破脸!
他便单膝跪了下来,吕娴却避开了他的方向,冷漠的道:“万不敢受曹军战将的大礼!”
那战将见吕娴不依不饶,是真急了,道:“是末将失言!愿领军法,只期女公子恕吾失言之罪。只要女公子消气,便是末将死之,也无妨!”
“这位将军说这话就言重了。吕娴便是再强横,也不敢落了一个在兖州的地界上,逼死曹军战将的名声。”吕娴叹道:“倒也不必做出此番情境。原是娴失礼,明知兖州困苦,却还要来打秋风,实是不该,倒惹出这桩不睦来。也罢了。此事当我没提,子丹莫要上心。娴先回去了!”
说罢执意要走。
曹真急拦,赵云上前堵住曹真,道:“曹将军且留步!女公子不劳相送!”
曹真是急的汗滴都下来了。眼睁睁的看着吕娴头也不回的走了人,他阻之不及,这心里就担忧的不得了!
他总觉得这借粮只是一个借口,她借不到,该不会由此来抢掠吧?!这吕娴,必是以退为进之计!糟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