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士都是很爱惜羽毛的,就算与他们立场不同,但也不至于堕落到通敌吕布的地步!
所以他们首先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
他们虽然政见不同,然而,却是深信彼此的人品的。君子与小人之间是不一样的。君子和而不同,但是小人却不一样了,同而不和。他们为了利益是不会有固定的立场的。有时候不过是为了融入而假装出来的。
“辛毗,君子也,”心腹谋士道:“他素与审荣交好,引为知己,此人人品,不用怀疑。恐怕这件事,必是有误会!”
审配沉吟了一声,道:“我也是知此,这才先行围了他府上,再拿他来申辩。届时,诸位与我一道去与之辩个清白公正!”
诸人道:“是!”
都应声退下了,只有心腹谋士未行!
“只是怕有小人作崇,主君信其人品,他却不信主君的胸怀……”心腹谋士迟疑的道:“只不知捉拿的人是谁?!”
“逢纪!”审配道:“此事重大,他知干系,不会乱来!”
心腹谋士欲言又止,想要说什么,但审配又被别的事叫走了,他只得作罢。
逢纪,逢纪……此人向来心眼极小,有仇必报,有时候看着像明君子的品格,其实行事,对人方面,真的很小人!
这个人,真的怕是要坏事啊!
万一真坏了事,这恐怕是要出大事了!
心腹谋士来回踱步,想要与审配说一说此事,又见审配出了府去,一时寻不到,又怕来不及,慌乱之下,便遇着了交班回来的审荣,他便病急乱投医般,一把拉住审荣的手臂,道:“公子可是与辛毗交好?!”
审荣心中咯噔一声,道:“是!不知出了何事,先生如此慌张!”
心腹谋士见左右无人,这才急切道:“恐怕要出大事,主君要事缠身,恐怕无法及时去解,如今能化解此事于无的人只有公子你了!”
说罢将此事一一告知!
审荣的脸都变了,变的又青又白,怒道:“逢纪小人,欲加害君子耶,吾素知他,他怎会通敌于外!便是要通敌,也不会是吕布!叔父为何要下这样的命令,这是,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他写了信通于外,不由主君不信。盖因信中有主君要焚城之意。此事可是公子告知?!本是机密之事,恐怕……”心腹谋士叹道:“恐怕这会害了他呀!”
审荣头一蒙,腿便有点发软,怎么会?!
难道审荣写信与袁谭时,提及了此事吗?!这……这简直是辩无可辩了。这要是出了事,是自己害了他呀!
审荣心中大急,然而他心中更清楚,辛毗会与袁谭写信,但绝不会通敌于吕布!
逢纪这是拿住了要害,这是想要构陷害人!他必须要比逢纪快上一步,否则一切都迟了!
既是小人,哪里会有放过他自行构陷的人的机会。疯狗咬人,最怕的就是人没死,最后反倒把自己打死了。所以要害人,一定会往死里整!
审荣急疯了!
“公子既知要害,便当速去保一保他,也许还有申辩的机会。主君不是加仇之小人,若知其中有误,必不会加害,顶多是与田丰一般,先行关押,不至于无可挽回啊……”心腹谋士道:“为免事更糟,公子当速去!”
审荣当然如此,当下竟是连衣服也来不及换,恨不得飞出府去护辛毗满府!
早已有人飞奔到了辛府,言审大人已连人带信拿住了他们主人往外送的信,如今已发了令,出兵要来围府,拿人前去,恐怕若再不逃,满府皆是死路一条!
全府皆慌了神,哭者涕者无数。
辛毗却极平静,信寄出的时候,他就猜到可能会被拦截,也因此,这个冒险,也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他轻笑了一声,道:“审配此人,为了打击异己,真是不遗余力啊!真当冀州是他自己的所有物了吗?!这是袁氏的基业,袁氏的基业谁来承嗣,主公说了算!他竟敢做主公的主!今日敢如此铲异,他日便敢更改主公的遗命,看看,类似的事情,他做的还少吗?!”
他似乎料定审配必不会放过自己,便哈哈大笑,“……萧墙之祸,无所毁也!”
这样的笃定,是因为极致的不信任。
专而权的人,哪怕就算是个正派人,也会因为手段过激,而给人留下这样的印象。
他是完全没有想过要申辩。
笑着笑着眼泪便下来了,道:“……毗恐负家人耶!”
但欣慰的是,兄长不在冀州,否则,辛氏恐怕真的要亡种灭族了!
有此之祸,他也不愿啊。然而,如果真的逃不脱,至少还能发挥一点最后的价值。他若死之,袁谭与兄长既便没有收到信,也会知道,这个消息……
只要能回来拿下冀州,他便是死也瞑目了!
他似乎没想过要逃,这一刻,已决定要放弃了。
然而却被一声厉喝惊醒。
“伍子胥尚知装疯卖傻,以图后来之势,而汝,已先知信,却不知亡匿而去,先行蜇伏,不思报仇耶!?”
辛毗回首一看,正是家中一幕宾,此时正提着剑在怀,冷冷的看着自己。
“壮士,”辛毗道:“毗虽愿忍辱暂偷生,然,城墙坚固,可能逃脱否?!”
“吾食汝粟六年矣,主君虽不知吾名姓,然,一饭之恩,今日思报,只跟我走,必保汝无虞!”那男子槐梧不已,道:“只不知主君可存死志,若有此志,救汝,与救死人无异,吾不救也!”
辛毗眼泪直下,虽与家人是生离死别,然而,哪怕是死,是咬着牙,他也想报仇!
哪怕是舍弃。也不惜代价!
现在与家人一起死,是容易,是悲壮。可是然后呢!
他恨!恨,怎么办?!
出去,报仇!
毫不迟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