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硕心里也跟火烧似的。
他是部将,然而,万一猜错了,也是诱导之罪。可若是不报,就是知情不报,又是一罪。
反正信也发出去了,后悔也没用。
但是他心里在是真的特别的紧张。不光紧张这个。
而是若是这个猜测是真的,那么这广陵多神通广大?!能捉住江东之主,这陈登,得有多大的能耐。而这个高二娘,究竟是什么路数?!也没听闻过广陵有什么别的大将在守。如果只是她一人,守住了太史慈的猛攻,还能干这么一票大事来,这得……
他怕他也被这二人给坑了。
一时之间在帐中脸色变幻万千,道:“先扎营不动,以不变应变,看江东的动静和广陵的动静!各营皆传令下去,虽是扎营,也不可大意,保持警惕。”
现在这处境可是邪门的很,万一陈登有什么图谋,把他也给坑了,那就真的太冤了……
众人面面相觑,朗声应下,然后各回营巡守去了!
广陵城就在五里之外,城墙却能看到隐隐的轮廓。张硕出营是看了又看,这心里,真的烧心的厉害。
高二娘已回了城中见陈登,得知孙策与太史慈已被送往徐州,她也很意外,想一想,这个安排也确实是最妥当的。
陈登道:“要尽退江东之兵,还需依赖黄祖之力。然而,他虽与江东有仇,却也与我广陵不睦,本都是敌对阵营,万没有尽心尽力助我的道理。所以为保他全力以赴,我设了一个诱饵。”
高二娘道:“他要孙策?!”
“不错,他必来信索要,我准备了假的,”陈登笑了一下,道:“把他惹恼了,也许会发兵来击我广陵,不过那也是在江东之兵退去以后……”
这很容易翻车的啊,高二娘都惊了,大人真的敢。这是不光想利用黄祖把江东兵给退了,还想在这之后,把黄祖给铲了。
高二娘道:“大人有谋,我遵大人计便是!”
陈登很信她,道:“务必要守到有援兵来,广陵便无恙了,在这之前,一切皆在你我身上!战事瞬息而变,你最近要提高警惕。”
高二娘应了。
“伤可要紧?!”陈登道。
“无妨!”高二娘大大咧咧的,道:“失血,伤口看着有些吓人,其实并未到要害,只是皮肉伤。我又是医者,这种小伤,完全没问题。”
陈登本很严肃和担心的,见她这大大咧咧的,便笑道:“依旧要仔细。”
高二娘笑,就算是皮肉伤,很多战将本无事的,只是一旦伤口崩裂,疮口复发就很容易伤上加伤而丢了性命。
可是她不同,她会缝合,又会消炎,同时又能止血,以及有防感染的药。
她就是想伤上再伤,也不可能。不是她自负,她的外科医术,连华佗都夸过的。只是华佗不满意她是因为她耐不下性子来学把脉精于内外共修。若不然,她以后定是一个良医。
若是太史慈那一箭伤了筋动了骨,也许她不会这么自负的说一定没事。只是一般的皮肉伤,看着伤口狰狞,其实有没有大碍,她自己心里有数。
她纵然再想立功,也不会逞强,拿命开玩笑。一个战将可以战死在战场,但若是死在逞强上,就不值当了。
“素闻黄祖极猾,恐怕想要他上当,很难。”高二娘道:“我去荆州路上接应蒯良时,也听到过那边的民声,言黄祖对部下将吏皆颇为苛刻,暴虐寡恩,部下若对他稍有不逊,便要轻弃重杀,此人心疑又性急,一则未必轻信此事,二则一旦性急,只恐不为盟友,反倒发兵先来攻打广陵……”
陈登笑道:“看来你是做过不少功课了,对这些战将也略有打听。”
他看着城墙外,远远的张硕的营地,笑道:“心疑之人,若主动告诉他,他必不信,若是从旁人口中听到,他反而会捕风捉影,深信不疑。孙策有此变,广陵与江东皆恨不得瞒得越长越好,以定人心思变,以有时机图取胜利,更惧腹背受敌,所以江东必不肯言明,然而他若调兵遣将,大动作频频,黄祖只会深信不疑。而性急之人,必以为对我有恩,先来信索要人,再发兵来,以硬取,他若来信,我安抚之,他若来兵,我自有办法叫江东兵与他相残杀……”
他发现孙策这个筹码太好用了。
“黄祖一定会心动的。”陈登笑道。
“此人年越大,越是贪图享受,江夏靠着江,积年商贸并不少,他却贪于货利,巴不得一人能独享,既不恩恤于将吏,将吏皆怨,又不能抚之于民,民皆不感恩,他守境之内,民穷,府库更穷,只他一人享受足以,而这,刘表知之,却不闻不问,黄祖见此恩恤,便自以为是明主,对其忠心耿耿,然而……”
高二娘道:“听闻钱财谷物也未必抚到民众,而船具战备,也废而不修整,好一个乱字了得……他的部将,得利的未必有其忠心,未得利的,反而有怨上之心。如今不过是惧黄祖之暴,不敢轻叛……”
所以黄祖一死,整个他的治下就是一般散沙,根本用不着大杀动城,只需要稍加笼络,便能招降数将,民众以归,而能得到整个的江夏。
“何止江夏如此,整个荆州皆是如此……”陈登道:“恩过则无能,说的就是刘表这种人。听着是忠义之主,说起来宽厚罢了……荆州民风开放,百姓未曾多饿死,多是因为此地得天独厚,商贸贾士不绝,若不然换成西北那种地方,早已经民怨沸腾了……”
所以荆州是运气好。全靠这个地段给撑着,哪怕有天灾减产的时候也因为商贸之地,才一直富庶独大至今。
当初袁术就没他这运气了,淮南一干旱,袁术也顾不上抚民,估计也想不起来干这个事,民怨沸腾的啊。把淮南的属于他的根基彻底的毁了……
刘表虽是仁主,可是纵容了蔡氏一党,又对黄祖在江夏无为视而不见,也不是说黄祖多么暴虐于民,而是,只要他能守得住江夏,就能稀里糊涂的随他治下了。
黄祖这个人,其实也不算无用无才,只是他是刘表旧人,这一点,将来是个大问题!
与其将来头痛此人,不如现在铲除。
陈登也想了很久才下的决心。衡量过利弊,当发现弊大于利的时候,他就毫不犹豫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