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袁绍的反击信也送到了吕布那儿,几乎是火速送去的,然后传檄各郡县,意在臊死吕布。
信中写了什么呢:吕布无德无德,匹夫之勇也,侥天之幸,才得徐州之土,以成基业,不义之人,天也不容,所以将下部将连夜叛之,以降正义袁公是也,由可观之,无义之人,人必不附……云云。
说成白话就是:王八蛋吕布,你无能又无用,麾下的强将都留不住,张辽降我了,知道吗,他是弃暗投明之举,天下人都拍手称庆,我袁公的仁德四海,人皆来附……你等着,等老子空出手来,一并收拾了你。八王蛋,老子如此看重你,你却纵容你女儿与曹贼勾结,背信弃义的人……
然后又说了等将来征伐徐州,一定要重用张辽,并用张辽打头阵等等。
吕布看了信,也是气的不轻,将信撕了个粉碎,对司马懿吐糟道:“他,袁绍?!也配说自己仁德四海!不要脸!”
吕布马上就要写信骂回去。
吕娴进来笑道:“是要骂,主要要写明两点,一是当初父亲虽与袁公有修好之意,奈何袁尚追杀,先背义在先,袁公却不罚袁尚,却只追究我的责任,此其是天下不能触怒之意,宽己苛人,这叫倒行逆施,无法服人,因此恕吕布绝义在后,兵伐相向,也无可厚非,二是要说,只管用张辽,此子,父亲待他不薄,他却背忠背德背义,弃绝家眷而投奔之人,此种人,是黑心辈也,要他只管来,父亲定要剜心看看是黑是白,再在心中问他,是否不要家眷了,他若不仁,父亲不义在后,他若真来征伐父亲,到了阵前,定将其家人枭首送与,这一点,写的越戾气越好……以逼迫张辽返还恕罪可赎家人之罪的意思。”
吕布听了,道:“这个好!”
说罢洋洋洒洒,写了好几张纸,直到骂解气了,心里才松快了一些,搁下笔,笑道:“自来闻文人骂人能骂至人吐血,今看来,果真不假,我儿看看此文,可能将袁绍气吐血?!”
吕娴笑道:“他皮厚,再骂也不会吐血的。”
吕布哈哈大笑,道:“也许是布文采不够。”
“……”司马懿看了一眼这对父女一眼,有时候中二起来,真的特别的相配,怎么说呢,不愧是亲父女啊。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这亲生的血脉相连,是真的说不清的感觉。损的时候这么损,这么好吗?!
吕娴果然看了看,道:“不够,骂的够真白,这样就可以了……”
吕布道:“那就按此文去寄出罢,这样才解气……”
“是的,若叫文采修饰,反而失了粗鄙,既要骂人,当然是越粗鄙,越没文采越好,父亲有所不知,骂有才人,便要粗鄙,骂粗鄙人,便要文雅,以臊其意,才有奇效。”吕娴笑道:“这样也能保护张辽父子。他们的家眷还在徐州,二人便不可能得到袁绍的真正信任。然而这一骂,就算张辽没有官职,但可以保障安全了……父亲骂的极好,这其中有些恨铁不成钢,有些恼恨,有些威胁他回来之意,恰到好处!”
吕布点点头,道:“以后要常这样骂一骂才好。”
吕娴道:“别轻易与文远传信。他们父子要用在生死关头。不然就枉了这一番安排。”
“我自知晓!”吕布听了便命人将此信送回。
斥侯听命火速去了。
司马懿默默的一直没有发表意见。但他敢打包票,若是张辽父子在袁营被杀,这要是有人通风报信说张辽假降,第一个被怀疑的人一定是自己。
有时候他是真的服气吕娴的,她事事不避着自己,未必只是出于信任,而是,另一种敲打。
不过他也习惯了,也没什么怨不怨的,现在再说这个就没意思了。反正事已成定局。
他回了自己的军师帐的时候,还笑了一下,叹道:“袁本初势大至此,要败啊……”
这一件事,可见端倪。
袁绍真的太自负了!
这个事若搁在曹操身上,他只要疑心,不够信任的话,一定会杀掉张辽父子。
而这件事在于哪里呢?!
在于张辽的家眷还在徐州,袁绍就算不信任,也冷却搁置了张辽父子不用,然而依旧是隐患。
而曹操强在何处?!
如果吕布父女把张辽的家眷全枭首了,曹操才会信。
而现在,只是这样威胁一番,骂上一骂,这样子如文人搔痒,是几个意思?!这是战争啊。
岂是儿戏?!
自负的人,自恃是霸主,已经轻狂至此,轻人至此,怕是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而此时的袁绍未必知道,这其中的残酷的。
他的心中有一种执拗的善与仁,确切的说,其实是不合时宜的。
此时的战争不像彼时在春秋五霸之时的那样,大家约定了时间与地点,然后面对面像两个对手一样,遵守擂台的规则,然后分出胜负,而周王室或是霸主做裁判!
但现在并非如此,没有规则,赢就是规则。
袁绍未得至天下,却已经开始擅自以为这便是规则,这本身,就已经是一种极致的狂傲与自负了。
而他竟妄以为,凭一己之力可以与吕布和曹操的联盟对抗吗?!
疯了吧!
哪怕吕布与曹操之间也有微妙的对抗和防备,然而,至少大致上的默契是在的。而对此,袁绍真的太乐观了!
司马懿知道,这个吕娴,只要进了冀州,她一定会狠狠的把这个所谓霸主的大腿给撕下来,她绝对会咬着不放的!
他笑了一下,这个女公子,目标倒是明确,竟然不惜一切代价,却又执着冷静。
而她的冷静也等到了微妙的回报。
因为曹操回信了。
司马懿到吕布帐中看信的时候,内心也哂笑了一下曹阿瞒,怕是他被逼到无办法的时候了吧。不得不出此下策,割肉饲虎的地步了。
想一想,曹老板也怪可怜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