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娴道:“孙子曰:昔之善战者,先为不可胜,自保而全胜。我以为,此战,不致全败,就已经是胜。叔父,务必要保住徐州。倘前线不利,还有徐州可退守。只要曹兵退,我父实力犹存。”
高顺郑重的看着她,知道她并不是太乐观。
他知道在她嬉笑的外表下,其实并不是真的轻浮,而是真的稳重。
做最好的打算,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叔父守城,比我父更慎重,如今更应做最好的打算,多备粮。”吕娴说着又叹了一声,道:“民生多艰,如今谷一斛五十馀万钱,人相食,兼有蝗灾,民饥饿难忍,又多有战乱。活着是受罪,死也是受罪。这世道,竟不知道该死该活好了。”
高顺默默的听着。
“他日保得一方水土,这里尚且太平,百姓能安心种地,也就好了,此时,不管是兵也好,还是民也好,还要多加忍耐。”吕娴道。
“粮草一事交与顺与许太守去筹,”高顺道:“袁术之兵,顺也会密切观之。”
高顺身兼数任,真的事情太多了,既要治军,还要防刘备,还要盯袁术,另练兵,派斥侯,城中诸事他也要管。
他是真的忙。
然他之稳重是不亚于陈宫的,军中需要陈宫,而守城一事,只有高顺能守得住了。
其实高顺的陷阵营是真的力战的雄兵,吕娴都恨不得将他劈为二用,一上阵杀敌,一驻守徐州。
只是,徐州是最后的退路,是绝不能失的。
陈宫擅于突破及攻取,他的策谋到了战场上才致大功。
所以吕娴才定了这么一个策谋。
有张辽和陈宫盯彭城一带,迎之曹主力,想必责任和压力也是巨大。
高顺的事,甚至琐碎而繁琐,不仅无功,而且看似无用。
然而每一个信息的搜集,都需要他经手。城中所有事的安抚,包括一些欲叛之人的盯梢,他是恨不得长一万只眼睛。他所出的心力,不比在战场上少。
甚至可以说,驻守徐州城更心累。
二人一时间竟然引为知己。
如果前线陷落,高顺和吕娴将是陪在吕布身边的最后两个人。
一股知己之情,滑入彼此之心中。
当站在吕布身边的那一刻,就已经决定了生死相随的。倒也无须多说。
臧霸回了琅琊便开始安排诸事。而吕营军中也是频频调动。诸将更是频频的出入温侯府,曹性,魏续,宋宪等人皆是。
便是许汜许太守,王楷,曹豹等人也似乎一下子都忙了起来,叔叔出入温侯府中议事。
而军中更是调动频频,这个效率,出乎了陈珪与陈登的预料。
仿佛前番城中还乱糟糟的,只一夕之间,仿佛只是一夕之间,就井然有序起来……
陈登回了府,陈珪道:“打探不到,只是听闻军中诸将在温侯府中议事,想必退曹之策已定。然,我等恐是探知不得了。我们陈府是被排除在这以外了……”
其实挺难受的。
吕布已是徐州的权力核心。他陈府向来是望族,一直以来,不管是陶谦在的时候,还是刘备主事的时候,陈府从不曾被这样排除在外过。
而如今,城中,军中,诸将,甚至连府衙之中,连那个许汜也是忙的不可开交似的,令人难受。
陈登道:“怪道近日那对父女没再去草庐。”
“只隐隐听闻诸将与府衙诸人天天窝在温侯府书房,”陈珪正说着,有家兵进来道:“军中有了调动,有兵车和士兵陆续出城了,想是运送粮草之物……”
陈登心中咯噔一声,道:“父亲,这……”
陈珪道:“莫慌,这边一有动静,刘使君与袁术处,必也有应对,温侯府探听不到虚实,但那两边一定会有消息。”
陈登只好静下心来,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好生茫然。
陈珪老了,然而却依旧叹道:“后生可畏啊,吕布有此女,事可成,以后其势非小。高顺与许汜治城有方,乱而不废。而温侯府已然治如铁桶,一根针也插不进去了,高顺治军更是严明以守,城防固如铁锅一鼎,难以撼动,想要图之,难矣。”
陈登不服的道:“父亲莫非以为吕布能退曹操?!”
见陈珪不答,陈登心中微突一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