谓地延长病患的痛苦罢了。
可对家属来说,哪怕能让亲人再多呼吸一秒这世上的空气,付出再大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听到医生宣布死亡的那一刻,莫晗的世界也被宣告末日。
伴着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叫,眼泪抑制不住地夺眶而出。
她冲到病床前,将莫小杨紧紧抱进怀里。
他的身体软得像是被抽去了筋骨,叫他不应,喊他不回。
以前来不及做到的每天拥抱,以后再也碰不到了,到了这一刻才悔悟,深深地弥补。
想起人死后灵魂出窍的一说,莫晗匆忙抬头看着天花板,在每个角落里找寻莫小杨停留过的踪迹。
她心里一遍遍叫他的名字,叫得嗓子都哑了,还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空荡荡的病房里,冰雹、岩浆、海啸一起袭来,天震地骇,将她淹没在无尽的绝望中,无法呼吸的窒息。
莫晗不知道自己究竟哭了多久,背后有很多双手在拉她,试图将她和莫小杨分开。
他们说要将莫小杨送去停尸间,冷藏起来。
不,她不答应。
怎么能把莫小杨送去那种冷冰冰、孤零零的地方?她绝对不允许。
周围涌聚了太多嘈杂的声音,有人叫她节哀顺变,有人劝说让莫小杨安心地走。
可莫晗什么都听不进去,她只想再多抱莫小杨一会儿,将他每一寸皮肤都深深地刻在脑海里。
有两个身强体壮的男医生上来,抓住莫晗两边手臂,轻而易举地将她拉开,拖出病房。
她还不死心,半个身子已经在门外,指甲却死死地陷进门缝里,因用力过度不停地颤抖,指甲盖也血淋淋地翻开。
悲痛覆盖了一切情绪,她顾不上别的,只一遍又一遍地哭喊着莫小杨的名字,脸上的泪痕纵横交错。
指尖一点点从门缝边缘脱离,千钧一发。
最后连小拇指仅有的几毫米牵连也彻底断开,她重心不稳,摔倒在地上。
窗外一个响雷劈开天地,不知何时下起滂沱大雨,大地也在悲泣。
她的莫小杨走失了,找不到回家的路。
莫小杨的后事交给莫浩去办,莫晗实在不忍心看着莫小杨的身体被蒙上一层白布,看着推着他的车越来越远,去到一个她去不了的地方。
莫晗坐在一楼大厅里发着呆,直到莫浩处理完所有事来找她。
他们没有理由再留宿在医院,莫浩感慨万千地叫了她一声,“走吧,回家了。”
莫晗摇了摇头,把钥匙递给他,“我不回去。”
那个房间里到处都是莫小杨的影子,她上个月才给他买了一箱纯牛奶,放在冰箱里一瓶都没动过,她始终坚信有一天莫小杨会健康地回家……
无法说服自己他已经离开了,索性逃避现实。
莫浩劝了好久仍说不动,只好先离开。
时至深夜,周围的人从寥寥可数到了无踪迹,大厅里除了冷落惨白的灯光和几个值班人员陪着她,空空如也。
雨可以连续下个三天三夜,可原来人的眼泪真的会流光。
身体里的水分大量流失,莫晗口干舌燥,身体仍在惯性般地时不时地抽泣,可干涸的眼睛里已经流不出任何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