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萤对凤渊能说服慕寒江并无把握。
书房里起初传来两人暴怒声?,不过?并没有持续很久,很快就停止了。
那日,足足过?了一个时辰,慕寒江才从凤渊的书房里走出。
他的脚步沉得再无昔日翩然公子的风采。
小萤一直守在了书房之外,看慕公子出来时,怕他再暴起攻击,便?立在与他有一段距离的位置,然后道:“慕公子,你定然误会我居心?叵测,可除了隐瞒我那一层身份外,其他与你说的事情都是事实。我的确是为了救阿兄才乔装太子的,你也?不必太过?揣测我居心?不良。”
慕寒江仿佛从另一世?界里抽离出来,冷冷打量着闫小萤,依旧是纤薄少年感十足的少女,眼?神清明如秋湖,无论?是男装,还是女装,都会惹人不自觉地垂怜,也?正是因为这样和善可亲的外表,将他彻底蒙蔽住,从未曾想过?看上去?柔弱如斯的她与那个千刀万剐的小阎王竟是同?一人。
可偏偏事实就是如此,这么长的时间里,他在这个比他小的少女面前,都是宛如傻子一般的存在。
想到这,慕寒江略带嘲讽地问:“你倒是对凤渊毫无隐瞒。怎么?诡计多端的小阎王觉得大皇子好掌控,便?与他和盘托出。而他也?不负你所愿,成为了你裙下之臣,对你俯首帖耳,甚至到陛下那求了你们成礼的圣旨。笑话,一个江湖莽匪居然成了堂堂王妃,接下来,你是不是还要扶持他一路登顶,而你便?可坐享其成!”
可笑他曾经觉得小萤或许是受了凤渊的胁迫,才不得不委身于他。
那个在江浙叱咤风云,将一众官兵玩弄于股掌间的女子,岂会是能被人肆意?摆布的?
如今看,倒是她有可能蛊惑掌控的凤渊,就连他自己,不也?是被这女子蛊惑,供她差遣了吗?
小萤不理他满满嘲讽,无奈道:“凤渊的为人你不清楚?我如何掌控他?这一切都是他自己发现的,至于成婚,为何非要与权势相关?不是我喜欢之人,我是不会嫁的……”
若非说掌控,也?是凤渊一直抓着她的小辫子,仿若甩都甩不掉的年糕一样,牢牢地黏着她,手腕百出,以男色勾引着她允诺相嫁的。
所以,关于她以色相诱,勾引大皇子的罪责,小萤可不认!
慕寒江听了又是毫无感情地一笑,并不相信:“你在讽我蠢笨,竟一直都没发现你的端倪?”
小萤不明白慕寒江最气什么,便?猜问:“你是气我告知?了凤渊,而没告知?你?”
慕寒江仿佛踩了狗屎般,一脸厌弃迅速抬眼?看向闫小萤,表情微微一僵,便?转身离开。
只是离开时,慕寒江紧握着的拳一直都没有松开过?。
他死都不会承认,小萤刚才貌似随意?的质问却让他的心?仿佛被狠狠刺了一下,他只能选择狼狈转身,不再与她言语。
而就在他转身时,发现凤渊原来一直靠着书房的窗棂而立,正看着他们。
那双深眸里满是警告,仿佛他若再动闫小萤,凤渊就如方才放箭一般,对他毫不客气。
闫小萤仿佛已经是他囊中之物,容不得外人觊觎伤害。
这位皇长子亦如年少时那般,总是寡言少语而不动声?色,看似不争不抢,却总是轻而易举地从他的手里抢走他最在乎的东西。
亦如当?年萧天养选择了凤渊,而不是有萧家血脉的他相授武艺。
闫小萤也?宁愿选择投奔城府甚深,阴晴不定的凤渊,而不是与他坦诚相告。
在年少时便?滋生?出来,却一直没有萌发的嫉妒,仿佛熬过?寒冬的野草,正在肆意?生?长,涨得慕寒江的心?都在微微发炸。
如今,他没法去?陛下那揭发小萤的身世?。
因为就像凤渊所讲,他慕寒江也?从头?到尾都是参与者,甚至是包庇者。他明明早知?了太子换人,却引而不发,现在再说,便?是作茧自缚。
若程琨不是他母亲的指派,必定是有人已经暗中渗透了龙鳞暗卫。身为暗卫主掌的他,罪责难逃,唯有肃清内奸,才可换暗卫清明。
而如今所有的线索都在凤渊那里,他需要与凤渊配合,追查真?凶。而不是到陛下那里,再搅入真?假太子的疑云里去?。
还有凤渊讲的那段关于他母亲的匪夷所思的往事,也?需要他与母亲对峙印证。
不管怎么样,凤渊的目的达到了,慕寒江现在需要暂时放下闫小萤的事情,理清龙鳞暗卫和慕家的一团乱,而不是现在慕家风雨飘摇时,自绝于陛下。
只是行走在王府中,一抬眼难免看到王府一路的张灯结彩,到处高挂红绸。
这一切都在提醒着慕寒江
,凤渊和闫小萤成礼的日子临近了。
隐在蓬乱头发后的眼,似乎也?被红绸染红,慕寒江紧握的拳头?里,隐隐攥出了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