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萤看着凤渊在笑,却觉得自?己的心都在紧缩。
她终于?明白凤渊对慕寒江态度的忽冷忽淡的缘由。
铸下大错的人,全都毫无羞愧感地活着,而阿渊这个无辜受累的孩童,却一直默默承受着这些腌臜隐秘的侵蚀,被人践踏轻辱。
不过年少阿渊满含恨意地挥出了那一刀,十年之后又想方设法还了。
凤渊口口声声恩怨两清,在断崖时,他更有机会松手让慕寒江摔得粉身碎骨,一尝宿日?恩怨。但凤渊却还是握住了慕寒江的手。
明明这个隐秘外泄出去,就能毁了温雅如玉公?子的清誉。
可凤渊一直严守秘密,从来没有跟慕寒江提起过这个会让那如玉公?子心身彻底崩塌的身世隐秘。
这个嘴硬心软的阿渊啊,哪有他自?己说得那么坏?
他只不过是在时时煎熬自?己,在两处极端的情绪间?徘徊寻不到出口……
在愈加了解当年的真相后,小萤也愈加心疼这个被养蛊十年,不知如何应对爱恨的男人。
更是后悔为何要?与他冷战这么多天,今日?又逼他说出一直不愿直面的隐秘。
她对凤渊一点?都不好,可凤渊却还是特意来给她做饭,千方百计又略显笨拙地哄她开心。
就好像是一个一无所有的乞丐,固执翻遍褴褛全身,非要?掏出一点?能拿得出手的东西来。
想到这,她再也忍不住,用?纤细的胳膊紧紧搂住笑得入魔的男人。
凤渊没有料到小萤会是这般反应,缓收了笑,有些迟疑地伸手捧住了她的脸。
想看看她的表情,是不是在捉弄着他。
可是看到了女郎眼中闪烁的泪光时,他又不确定?,她到底是在为谁心疼得流泪。
难道她在心疼慕卿身世,担忧那文雅而孤高的公?子知了隐情不能自?洽?
“你……这是……”
小萤慢慢伸手勾住了他的脖颈,像揽住孩童一般,将那个十二岁起幽禁在荒殿里的阿渊紧紧搂住。
“没什么,就是想抱抱你……你哪有自?己说的那么坏?在断崖时,你不也是救了慕寒江的命?”
凤渊想说,他是不甘心让慕寒江那么轻易的死。
他的心里自?有一本账。若说还有些旧情,偿还了那一刀后,便是恩怨重?算。
谋划了十年的复仇计划里,该是如何适时揭露真相,让那个顾全面子的帝王名誉扫地,又该是如何扯破那矜持贵重?的安庆公?主华丽体面,更是要?让那白玉无瑕的公?子好好认清给予他血脉躯体的,是一对怎样腌臜污秽的男女!
他心内盘算的恶毒,当让他们比死还难受煎熬百倍!
一身清白第坠入崖底?那样算什么惩戒?何以告慰亡灵?
可是他正被女郎绵软真切地抱着,她说自?己没那么坏。
没有昔日?缠绵的亲吻,只是这么简单的拥抱,可是凤渊却能感觉到女郎的心脏在与他共鸣起跳。
快要?出口的,溢满毒汁的恶言,就这么一点?点?地吞咽了回去。
他甚至都不敢动,就算知道片刻温存许是虚假的,也生怕这片刻又被什么打?破。
尤其是那馥郁的身体拥着他时,身体的每一处都在叫嚣着他对这女郎的思?念,他甚至都想不起,上次拥着她是何时了。
小萤将脸埋在他的颈窝处,低低说:“就算压在五指山下的猴子,也有砍柴小童与他说说话?。以后心里有憋闷,不妨同我说说,我也不会让你立刻消除了郁结,可总比一人独处要?强,对不对?”
这小女郎倒是还记得在荒殿时,他说过的关于?五指山的赌气话?。
自?从小萤吐露出想要?离开他的意思?以后,凤渊就被不安时时煎熬着。
今日?,她却主动抱住了自?己,还说以后可以与她讲讲心里话?……
“以后”这词,着实让人的心里甜腻得发颤。
凤渊从来不曾奢望自?己荒芜的人生里,增添何等?绚丽颜色,可是怀中这软绵绵的女郎,却是上苍给予他不能想象的美好。
他总觉得抓握不住,又怕捏碎,只能如此郑重?捧在怀中,奢望不是短暂的黄粱梦一场。
小萤并非能长久悲春伤秋之人,便抱了郎君一会,突然想起他还没吃完饭,便牵着他回到了桌前,催促他快些吃饭。
看菜凉了,她还主动帮凤渊热了热鱼。
挺好的鱼,被宜家宜室的小萤添了一把旺柴热了之后,鱼肉都糊了,粘在锅底,只扒拉了一整条鱼刺入盘。
小萤端着黑乎乎的鱼上桌的时候,笑得心虚。
凤渊却津津有味地嗦着鱼刺。然后就着黑糊糊的鱼肉大口吃着饼。
吃完饭后,凤渊洗碗,小萤又自告奋勇帮忙。
就是洗的时候,凤渊不太?老实,帮她打?好了水后,在后面环着她的纤腰,然后高挺的鼻子不停在她脖颈处磨蹭。
小萤觉得痒痒的,拍他的手:“不是说,一会宫里就落钥了吗?你再不走,可就回不去了。”
凤渊低声说:“不想回去,想多陪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