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慕寒江劝太子?半天。
隔着一道?帘子?,小萤咳嗽了?一会,懒洋洋回答道?:“京城于君,是?
大展宏图之处,可是?对孤来说,却是?琉璃金瓦的囚笼。若是?能养病在这里多停留些时日,也很好。”
慕寒江看着帘子?里的朦胧身影,若有所思:“可是?殿下,这般装病躲避也不是?办法,依着你?的才?智,就算回京也定能自保其身。”
只?有慕寒江知?道?,所谓太子?被俘,压根就是?大皇子?捏造的搬兵借口。
太子?说重伤生病,慕寒江半点不信。
身为国储如此装病,只?为逃避京城,在这里闲散度日,让慕寒江有些不齿,是?以极力劝慰。
闫小萤笑着叹气:“慕卿啊,人各有各的活法,也都有自己的不自在。像你?慕卿,虽有满腔抱负,可身为龙鳞暗卫,却只?能隐在暗处,不能名正言顺封王拜相施展抱负,不也是?可惜吗?可也不是?人人都像你?,有那么十?足上?进心。”
戳完慕卿的痛处,小萤撩起了?帘子?撑着脸,想?看看慕寒江的脸色。
清雅公?子?默默磨了?一下牙,云淡风轻道?:“身处何职,都是?为大奉效力,臣……无憾。”
小萤笑嘻嘻地趴在床沿:“可孤没你?这般定力啊!京城诱惑繁华太多,孤怕迷了?眼,蒙了?心,丢了?命!反正一直以来,孤也不是?你?们属意?的国储,你?看父皇的反应便知?,孤在这养病也正合了?他的心意?,立刻便恩准了?。再说了?,汤家那摊子?事情,孤不想?掺和。”
听到这,慕寒江的浓眉微挑。
最近京城里的确风云变幻,那个汤家的嫡孙女汤觅终于入宫里。
为了?彰显陛下对汤家的爱重,并没有因为汤皇后而减少,此女一入宫就晋升妃位,被陛下封为怡妃。
这怡妃的为人处世,与?她那个姑姑汤后全然不同,不仅容貌娇艳,待人宽和有度,琴棋书画无一不精。
就算陛下对汤家心有忌惮,也忍不住爱重这位汤家才?情昭昭的妙人。
如此陛下大半月都留宿怡妃房中,盛宠之下,关于怡妃将来顶替汤氏为后的传言也不胫而走。
西宫的商贵妃如临大敌,加之她受了?侄儿商有道?的牵连,被陛下斥责,也是?急着挽回圣心,又接连推了?几个商家娇艳女郎入宫,为她固宠。
总之皇宫里现在乌烟瘴气,每日争宠计谋不断。
太子?说不想?回去掺和,慕寒江也终于放弃游说。
不过慕寒江斟酌一下,还是?说出了?心里徘徊许久的话。
“臣并非想?要殿下去蹚宫里的浑水。只?是?大殿下他……似乎与?您关系交好,臣想?着,若您能回去,在大殿下的身旁引导,他之行事也许能更方正一些。”
小萤失笑:“你?怎么觉得大殿下会听我的话?”
凤渊何等人?城府深谋,何人能看透?
慕寒江觉得应该让储君心里有些算计:“龙鳞暗卫当年是?叶王妃掌控。凤尾坡兵败被俘后,她便将手里中权力一点点移交给了?臣的父亲。不过当初移交龙鳞暗卫时,父亲发现其中少了?一半的名册人员。当时战事频繁,只?做了?战损消耗,并未上?奏。不过现在看来,也许……并非如此。”
听他这么一说,小萤立刻便明白?了?。
凤渊如今身边高手环立,得力干将如沈净之流,凭空冒出,对凤渊忠心不二,又来处无迹可寻。
这些人的行事做派干练,与?萧天养的散漫不羁格格不入,怎么看都不像是?萧天养培育的门人。
如果说,这些人是?叶展雪当年在移交龙鳞暗卫时,隐匿埋下蛰伏的暗桩,所有疑问似乎一下子?都解开了?。
小萤听到这里,不禁眉头微微一皱,有种说不出的微妙萦上?心头,却又觉得她这想?法太荒诞!不可能!便一闪而过。
慕寒江说到这里,缓缓吐了?一口气:“大殿下天资聪慧,可到底在荒殿十?年苦熬,缺了?一点人伦约束。他又如此性情,若无拘束,犹如困兽骤增虎牙利爪,不知?善用其力。臣怕他最后……伤人伤己而不自知?!”
在凤尾坡的那场屠戮,慕寒江是?在场的。
捷报伤轻描淡写的几句得胜凯旋,在他看来,却是?一场酣畅得毫无节制的血性屠杀!
那样?嗜血的大奉皇长子?,让慕寒江看得有些胆战心寒,再无法与?童年时那个沉默寡言,但古道?热肠的少年重叠在一起。
偏这种感受,无法宣之于众,他也怕自己无心多言,害了?凤渊重回荒殿。
慕寒江到底是?珍视童年那段友谊,也希望凤渊否极泰来。
所以他看太子与大皇子?相处还算融洽,寄希望太子?的宽仁爽利能感化兄长,让他的疯不要太越了?边界。
同时他逾矩说这些,也是?给太子提醒:皇室龙脉的权利博弈,从来都是?残酷而丑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