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许这具新身子名叫夏炽,而被她撞到的肉墙是夏炽的双胞胎哥哥夏燿,仅比她早出生几分钟,却占着先机,动不动就要用兄长的身份给她训几句。
此时,夏燿揉着胸口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数落她:“你是不是撞哈了?还点头呢!”
“……”
莫许不知道怎么回,刚才时间太短,再加上她这双眼不好使,她一点也不确定自己有没有眼花,把刚才的人看成楚徊遇,她本能地伸出圆润的指头指向池塘的方向,“池塘,有人……”
“有人?哪个?哪个把你吓成这样?等着,我去看看。”夏燿莫名奇妙地皱皱眉,出了灶房,留莫许一个人坐在地上,望着对面猪圈里几只白毛猪头一脸痴呆。
夏家的灶房直通猪圈,而猪圈里关着八头即将待宰的肥猪,是为了给夏炽两兄妹攒大学学费的。
两兄妹刚参加完高考,很快就要上大学了。
而现在,猪圈的食槽早空,肥猪们饿得嗷嗷直叫,前肢已经趴到猪圈的石栏上随时都能破圈而出,空里还飘着一股浓浓的潲水味儿和屎尿味儿的结晶,熏得莫许脑袋发晕,觉得屁股坐在了冰窖上,全身凉了个透。
这坑爹的重生……
“那是建人叔哒,你连建人叔都认不到,脑子坏掉啦?”
夏燿从池塘边溜达了一圈回来压着嗓门说。
莫许一脸迷茫:“贱人叔?”
“对呀,隔壁建人叔。”夏燎弓着背,声音越放越低,快要贴到莫许耳朵上:“建人叔在给王大公洗尿裤子呢。”
“哦……我没戴眼镜,没看清……”莫许迟钝地点点头,没明白洗尿裤子是个什么典故,非得让夏燿说句话也小心得像做贼。
不过夏家的砖瓦房不怎么隔音倒是真的。
见莫许坐在地上发愣,圆圆的一跎肉挪都没挪一下,夏燿又瞪她:“还不起来,坐上瘾了是不是,一会儿又跟妈冤枉我欺负你。”
莫许回过神样子有点可怜:“腿软,吓坏了。”
她是真被那一张不知道眼花还是真和楚徊遇一样的脸吓得三魂失了六魄。
“出息!”夏燎伸手拉她胳膊,拉长了声音摇头叹气,像唱戏:“哎,我的幺妹耶,你咋就只长肉不长脑呢,你看你都胖成啥子样了……”
然而得意不过三秒,就被人打脸了。
“大清早的,吵啥子吵,吵得人头痛,找不到事干,就给我烧火煮饭去。”
李小双穿戴整齐,连头发也理得一丝不苟地出现在夏燿身后。
莫许站直了身子拍拍屁股上的灰告状:“妈,我哥推我,还笑我胖。”
李小双当即脸一拉,把手里的围裙当棍子往夏燿屁股上抽:“喊你不准欺负幺妹就不听是不是?”
虽然不痛,但夏燿却跳起来大叫:“啊,痛啊,妈,那死女儿冤枉我!不要信她!”
李小双又抽:“我都听见了,还不承认啊你!”
“夏炽你个死女儿就知道打胡乱说,我拉屎去,不跟你们母女一般见识,气死我了!”
夏燿有理说不清,抚着屁股往厕所跑,消失之前还哀怨地挖了莫许一眼。
莫许抿着嘴憋笑,两个肩头微微耸动,额头上却突地多出了一只手贴过来。
这只手温热里带着粗糙,让莫许身体僵住,动不了。
虽然李小双是这具身子的母亲,但莫许而言还是个陌生人。
被陌生人触碰,还不能推拒,这种感觉很森然。
李小双皱着眉,认真地感受莫许的体温,半晌之后收回手:“没烧了,以后注意点,天气越来越大,不要老跟着你哥乱跑,不然还得中暑,有你受的。”
莫许松了一口气点头:“哦,知道了。”
“我去扫猪圈。”李小双把围裙套在身上,走到猪圈前加大音量喊:“三娃儿,赶紧拉完了出来烧火煮饭。”
猪圈外的小道直通厕所,隔着一道门,也能听出夏燿的无奈:“妈,你就不能让我舒舒服服上个大号吗,叫幺妹煮不行啊。”
“幺妹不好,别啥子事都推给她。”
李小双翻过石栏进猪圈,清扫几头肥猪一个晚上的粪便,肥猪们望着主人,嗷叫得更加激动。
夏燿:“那我还拉肚子呢,你就不能心痛我一哈?”
李小双:“谁让你好吃懒做,多干点活就好了。”
夏燿:“啧啧啧……到底我懒还是幺妹懒啊,妈,说话得凭良心。”
李小双:“你是哥哥,多干点又咋子?会少块肉啊?”
……
母子俩一人一句对答如流,再加上肥猪们的叫声做背景音乐,就跟了一场热闹的唱双黄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