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来司机一脸惊恐地从地上爬起来,话都说不清楚了:“不得了了……这不得了……这……”
裴森榆已经走得很近了。
顺着司机还在颤抖的指尖,以及昏黄路灯光的照应下,他看到了刚才倒下去的女人,竟是一具被开膛剖肚的尸体。她的身上脸上满是鲜血,双眼无力却充满怨恨地睁着,内脏都流了出来,白花花的肠子露在外面,画面极端诡异血腥。
“…………”
裴森榆想按跟白雨约定的时间到家是不可能了。
他跟司机报了警,再去派出所做了笔录,最后调节状态强行让自己保持镇定的表情回到家时,已经将近一点,是第二天的凌晨了。
白雨死心眼,说在门口等裴森榆就一直坐在门口傻等。
裴森榆跟他说好了是半个小时就能到家的,结果他等了两个多小时才等到裴森榆,自然有些不太开心。本来想发发脾气,毕竟裴森榆先是把他一个人丢在家里,现在又比约定时间晚到了这么久……可当裴森榆慢慢走近自己,他看到裴森榆整张脸色都是煞白的之后,突然什么气都没有了。
裴森榆的情绪非常强烈地感染到了他。
在裴森榆一言不发就先抱住了他的时候,他都能感受到,这个拥抱所附带的能量并非平日里所有的温暖安全,而是一阵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惊恐不安。
虽然裴森榆的音调平缓,可白雨敏锐地感觉到了裴森榆说话时声带的颤抖,那是一种名为惧怕的情感。
“抱歉,你在门口等很久了吧?”裴森榆紧紧地抱着白雨,像是要把白雨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像是这样拥抱着白雨才能带给自己继续站立下去的力气一样。
白雨的身体软软、体温暖暖,被裴森榆这抱紧了、抱疼了,也不挣扎:“……你,怎么了?”
“累了。”
“……”
这次是白雨第一次这么明显地听出来裴森榆是在撒谎。
他都敢确定,裴森榆一定是隐瞒了什么事情不想告诉他。
可白雨没有生气。
他不生气,一点都不生气。在听到裴森榆用这样的状态这样的语调跟自己说话时,他只觉得很心疼:“那你饿不饿啊?要不要吃饭啊?”
“……不了。”现在裴森榆最不想做的就是跟“吃”这个字有关的任何事情。
一想到路灯下的那幕场景,他就只想吐。
“那要不要洗澡,我去给你放洗澡水吧?”
“没事,我淋浴就好。”
“那我……”
“不要说话。”裴森榆打断了白雨,“什么话都不要说,让我就这样抱一会儿吧……”
听了裴森榆的话,白雨将还想说些什么的嘴巴慢慢合上了,沉默地任由裴森榆抱着自己。
白雨站在比裴森榆高了两格的台阶上,身高难得地与裴森榆持平。裴森榆抱住他的时候,把头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用力地深呼吸着。
这样的情况下,白雨就会去想——如果他能再聪明一点,能再多了解一些裴森榆的性格,能再多猜测到几桩裴森榆心里的想法,那该多好。
裴森榆只花几分钟的时间匆匆淋了个澡。
回到家里,看到明亮的房间后,他只觉得先前在昏暗小巷里看到的那一幕恍若只是一场噩梦般不真实。
没有普通人看到这样的场景还能保持淡然无恙,起码裴森榆到了现在还觉得大脑依旧一片混混沌沌的迟钝。
他是一个很少会去想象恐怖场景的人,但此时此刻,在照着镜子的时候,他总是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女尸那张还睁着双眼的脸跟内脏都翻出来的身体……就好像下一秒他就会在镜子里看到这张脸,或者是他一转身,那具尸体就会躺在他的脚边,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