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佳薇看见陈东铎坐在另一边。

她迟疑了几秒钟，也不愿在大庭广众下有过多的牵扯，成为别人眼里的戏剧，就索性弯腰坐上了车。

车厢内安静，司机开车很稳。

即便如此，于佳薇也有些头晕犯恶心。

陈东铎注意到她神色不对，“晕车？”

于佳薇点了点头，“嗯。”

陈东铎降下车窗来，让夜风徐徐的吹进来，到前面的商超门口叫了停车。

“我去去就来。”

十分钟后，陈东铎拎着一个购物袋出来。

他帮她剥了一个橘子，“你先往下压一压。”

于佳薇低头看着陈东铎手掌心里的橘瓣，忽然没来由的就想起来陆可为半夜陪她挤火车去考场找弟弟的时候。

那个时候，他看她头晕，也给她剥了橘子。

脑海里，那人的面庞剧都已经模糊了，她接过陈东铎手中的橘子，道了一声谢谢。

橘瓣塞进口中，咬破薄皮，汁水四溢出来，顷刻间就溢满了口腔中，她眨眼间，眼角就有些湿润。

她避开了陈东铎的视线，“太酸了。”

陈东铎和航空公司协调后，临时开通了一条航线，所以就不必等到第二天早上的航班。

于佳薇的座位和谢雪桐紧挨着。

谢雪桐魂不守舍，推一推动一动，走路都不会了。

于佳薇现在心里也压着一块石头，她没有去开口安抚谢雪桐了。

飞机上，除了几个人之外，就只有几个需要直达华国的乘客，都是在经济舱内，很安静。

于佳薇靠在座位上混混沌沌的睡。

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看见了陆可为。

她问他：“你是骗我的，你是于佳渊，你不是妈妈救下的那个小哥哥。”

所以，他也知道当时在家里住过一段时间的那个少年的一切，也才能在她和冯瑞芳面前冒充。

陆可为面容清减，没有说话，只是在对她笑着。

等到大雾蔓开，渐渐地露出了真容，他才开口。

“薇薇，照顾好阿航。”

他转身离开，走进了那白茫茫的一片之中，再也寻不到身影。

于佳薇从这个梦里醒来后，强撑着酸胀的眼皮看了一眼时间，也才过去一个小时。

回去的航程，要比来的航程更加煎熬漫长。

等到飞机降落的时候，c市的天色将暗，天边晚霞艳丽。

于佳薇陪同谢雪桐直接去了医院。

方柏轩站在门口，“车已经从太平间拉走了。”

谢雪桐仿佛听到了幻听。

“拉到哪里去了？”她顿了顿，才问，“什么太平间？”

方柏轩说：“人不行了，陆耀签了字。”

谢雪桐脑子里嗡嗡的。

她的心脏上好似是有多只手用指甲抓挠着，难受的她几乎失声尖叫。

她在航程的十个小时都没有合眼，此时一双眼睛红血丝遍布，齿关紧紧地咬着，却依然不断打颤。

“他死了？”

方柏轩目光掠过陈东铎，看向谢雪桐：“没能抢救过来。”

谢雪桐眼前猛地一黑，向后退了两步，身后有两个保镖扶住了她。

她终究没能再见他最后一面。

陆耀换上了陆可为给定的假肢。

除了假肢之外，陆可为还给陆耀留下了一笔可观的养老的钱，作为报答。

早在半年前，这一切就已经全都准备好了。

他没给自己留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