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吾突然动了一动。

池欢转过身去，“小吾……”

沈言吾此时依旧是意识不清的，只剩了口气在，她对池欢说：“我没事，不要哭……”

之后就迷迷糊糊的，没再说话了。

等救护车的过程中，池欢一直在哭。

黑色大伞在她的头顶挡住了雨水，她抬眼看着站在面前的程仲亭。

程仲亭在她脸上看到的除了愤怒，还多了些其他情绪。大概是怨恨。

程仲亭握住她一条手臂：“你受伤了，上车，我送你去医院。”

池欢大声朝他说：“我不需要！别再让我看见你！”

程仲亭也不恼，只淡声警告：“你信不信，我能让救护车找不到他。”

在这一刻，池欢是真的恨他。他能看见她绯红双眸中涌动的潮汐，一半是关心那个人的生死，还有一半就是对他的恨。

程仲亭没有理会这么多，拽着池欢就上了车。

车门一关，把风声雨声隔绝在外。

程仲亭开车送池欢去医院，一路上没人先说话。

池欢坐在副驾上，注意力完全没在程仲亭那里，只要一想到沈言吾可能会有生命危险，就止不住的落泪。

程仲亭看她哭得可怜，心头的怒气渐渐地就散了。他腾出一只手来握住她的手，安抚她：“会没事的。”

“都是你害的！”

池欢所有情绪在这一刻爆发，惊慌失措，埋怨憎恶，全都发泄在程仲亭身上，“要不是你在后面一直跟着，还试图撞他的车，他会走那条路吗！他不走那条路就不会这样了！”

程仲亭看她迁怒自己，换做以前估计早就恼得在路边停车让她滚下去了。

但今天他耐住了性子，平静的对她说：“我也骑过这种车，能发生这样的事，极大程度是车子性能出了问题。你不能怪我，就算我不跟着你们，车子也有可能要出事。”

“你还在狡辩……”

“好了，快到医院了，你先安静一会儿。”

池欢浑身都是伤，脸上、手上、胳膊上，裤子磨破了，脚也有点跛，要做个检查才放心。

医院。

池欢被医生推进去检查的时候，沈言吾也被120送进来了。

龚杰跟在一大群急救的医生护士身后，把沈言吾送进了急救室。

等那扇门合上，才走到程仲亭跟前，“程董。”

程仲亭面色凝重，问他：“那人怎么样？”

龚杰脸色颇有些紧张：“应该是颅内大出血，马上要进行手术，已经联系他的家人了。”

程仲亭没再说什么。

没过多久，沈言吾的家里人就到了。

程仲亭在人群中看到有过交集的沈南新。当时沈家人急得团团转，沈南新没注意到他。

算着时间池欢该出来了，程仲亭过去接了她，然后从别的通道离开，去了另外的地方检查，让龚杰在这地方候着。

他和池欢则没和沈家的人打照面。

做完检查，等结果的时候，池欢趁程仲亭不注意，找人问路去了急救中心。

这是离当时那个地方最近的医院，池欢猜想沈言吾肯定是被送到了这里。

隔好远就看见很多人站在急救室外面，除了龚杰，其中还有一人池欢认识，是沈言吾的姑姑。

她没有想太多，一瘸一拐的扶着墙过去，哑声喊沈南新：“姑妈，小吾还没有出来么？”

她一出声，在场的沈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朝着她转过来。

沈南新还没来得及护她一下，一个穿着讲究的中年女人走上来就给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池欢猝不及防，被这一巴掌扇得呆立在原地，半张脸都麻了。

“你干什么啊！”

沈南新见状赶紧把池欢拉到身后，皱眉呵斥她弟媳：“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动手？”

董秀芝虽然还没哭，但声音早就哽咽了，她指着池欢咬牙切齿的说：“要不是这个女人，我儿子现在能躺在手术室吗？她就是个扫把星！”

池欢心想，这是小吾的妈妈。

看见池欢被骂，龚杰走过来：“沈太太，不要妄下定论，警察已经在调查了。如果是车子自身有问题，那这起车祸就与程太太无关。”

“好你个程太太！”

董秀芝讽刺的一笑，笑得眼角带泪，“你说你一个有夫之妇，你没事招惹我家小吾做什么！你这个女人，我告诉你，要是小吾有个三长两短，你也别想活得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