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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话(1 / 2)

(一)

程司,这少年站在日光充沛的楼下朝自己扬起灿烂笑脸,心无城府的单纯模样,在视界的中心形成定格。之后长久的相处渐渐剥开幻想的外壳,让人看见真实的他。

他帅得很一般,家境也平凡。对女生也不够细心体贴,嬉皮笑脸,口无遮拦,冒冒失失,毛手毛脚,上课喜欢乱插嘴,闹的笑话足够供应全班的娱乐生活,好在他脸皮厚。有时候热情得讨人嫌。成绩进不了年级前三十,倒也不至于掉出a班,智商稍稍高过平均线,情商也不见得高到哪去,缺点一大堆。和完美沾不上边。

可是他笑一笑,他的缺陷你就全都不记得了。

他的特别,你时时刻刻历历在目。

他穿着黑白两色的球衣在球场上挥洒汗水的时候,即使爱踢乌龙还是让人不由自主想为他呐喊加油。他说这世界上不存在注定失败的事,怀着一腔让人莫名感动的理想。有求于他的时候哦,他无论力所能不能及都毫不犹豫满口答应为你赴汤蹈火,绝对真诚,因此你也需忍着想骂他“笨蛋”的冲动,体谅他也许会反而把事情搞砸。

在夏树曾经认识的同龄人中,只有一个像他这样,拥有让哪怕企图自杀的人悬崖勒马的能力。

风间的性格相比起来就差多了。毒舌腹黑(程司:“他何止腹黑,分明是鬼畜。”夏树:“那也只有你了解。”),眼神过于冷漠,还总是面无表情,s说的只言片语要么疑似带着敌意要么像是刻意要和你保持距离,城府深不见底,没有温柔的渣。不过长相、气质和头脑相加,群众(尤其女群众)的眼睛就雪亮不起来了。大家都说他这好那好,缺点被说成“个人特色”现实被完全无视。

其实他这个人,说得盲目花痴点是“酷”理性点是“自我中心”

夏树在楼下望着那两个男生横穿过远翔楼和致真楼之间的甬道,转身后又在致真楼下二年级月考的排名榜前看见放了单的黎静颖。

也许在自己出现之前,她和赵玫就是那种表面和谐内里别扭的朋友组合,在那之后,已经连表面和谐都不愿为之努力。

友情这种东西,真是可悲,真是幻灭。

夏树回身扬起头去看那张大红榜单上所有稍觉熟悉的名字。

第四名黎静颖

第十一名易风间

第三十五名程司

自己是第一百三十三名,比一百零二名的赵玫还落后不少。

但是夏树在看见自己名字的时候,却心无涟漪,反倒觉得有些事不关己。

(二)

并非每件小事都值得斤斤计较。

你说你喜欢谁谁不喜欢你,那就随自己心意继续坚持。你问我喜欢谁谁不喜欢我,那我就随你心意顺势承认。学校这么大,找不到一个能够完全接受我的小圈子。转学这么久,没有一个人关心过因为缺少校服而与大家格格不入的我。成绩或真或假地变差,任课老师也不喜欢这些我都可以一笑而过,不在意。

热情的人一直只有程司,但也只是热情而已。男生理解不了女生那么多缱绻心机,看到阴郁的神情后,宽慰也想隔靴搔痒治标不治本,但是每晚收他的短信,十条中有九条带有“哈哈”两个字,莫名其妙地也会释怀。

给自己珍贵的温暖的人,就这样逐渐离不开。

为了留住他,说的谎也越来越多。

等到彼此都被伤害,就又各自陷入绝境。

明知道会重蹈覆辙,却拿不出对策,一味重复着过去那些一同走过的日子,欢笑,泪水,欣喜,不安,手心紧贴手心,那么温暖,但摊开看,生命线还是无法改变地从中间截断。

讨论完难解的数学题,隔了五分钟没回短信过去,程司便好奇地追加一条:“之前那条没收到吗?”

夏树用毛巾揩干手上的水,回道:“正在洗衣服。”

“呵呵,真勤劳啊。不过应该是机洗,要不怎么可能还在跟我短信”

“我大多数衣服都不能机洗,一洗就完蛋了,现在先用洗衣液泡一会儿。”

“可以用一个洗衣袋把不能机洗的衣服装起来再放到洗衣机洗,这样很保护衣服的,我高一住校时都是这样做的,一般都是把衣服积压一星期,然后花半天时间去洗,懒死哈哈”程司发短信速度不是一般快。

夏树拎出一件衣服歪过头仔细再看一遍水洗标:“但是水洗标上都写着:手洗不可机洗不可氯漂不可干洗。没问题吗?”

“_它为什么不直接注明‘免洗,一次性使用衣物’,呵呵。你可以拿一件装洗衣袋先试验一下如果坏了我赔你。“

夏树微笑着,把手机放在水池旁,回头朝屋里喊:“奶奶,家里有洗衣袋吗?”

没有那么绝对,虽然规定只可手洗,但机洗也未必行不通。试过就知道了。擦过手机背后沾上的泡沫时,夏树仰头望向晾在夜幕中的那件白色上衣。

以前没有尝试的机会,因为这类杂事都由父亲包揽,从不让自己插手。

回忆过往,夏树忽然鼻子发酸。死死地坚持,不去接父亲的电话,说服自己离开了他会过得更好,强烈的恨意在心里堆叠,属性却在不断改变。温暖人心的结论等在那里,却自欺欺人对它视而不见。

虽然成长中没有母亲,生活也过得很清贫,可得到的宠溺却一点也不少,自己并不像大家猜测的那样悲惨,只是个普通的、甚至比一般小姑娘更幸福的孩子,难过的时间不过短短一季,所谓的“被双亲遗弃”根本是无稽之谈。贪心地索取同情,如今还想得到更多,因此半真半假地编着谎。就是像别人说的那样狡猾。

“对不起,骗了你。”想对程司这样坦白,但每次都以“现在还不是时候”拖延下去。

还是害怕寂寞。

夏树看着屏幕里对方发来的“晚安”一如既往地回“再见”把手机放在枕边阖上了眼睛。

藏在我所能看见的未来里,你是那么失望又落寞的神情:“夏树,我不是要责怪你,只想问你,预料过今天么?谎言终有一天会到无法自圆其说的境地。”

其实我知道,世界上最单纯美好的亲情爱情友情,也不过是这种结局。

对于将要发生的事有能力感知,可没办法控制。

(三)

放学周末比较早,程司提议去海洋馆玩玩,理由是“听新闻说引进了新的阿德利企鹅”话还没说完就被风间冷着面孔反问:“所以你想去学习怎样用肚皮贴着冰面爬行?”男生不气馁,伸过头问夏树:“一起去么?”并在女生犹豫的当下继续怂恿“去吧去吧,我们一起去吧。”于是,第二轮打击来自于兴致一向不太高的夏树:“看在你这么想学习如何每小时游35公里的分上,就去吧。”

受到轮番打击的程司在教室后排绕了一圈,见人就哭诉:“背上两支箭,快帮我拔出来。”

虽然两人都拿程司开涮,但实际上最后还是答应了。

只不过夏树没想到,所谓的“我们”还包括黎静颖和赵玫。

赵玫的手紧紧攥住自己的书包肩带,指节处泛白。

趁男生们不注意,恶狠狠地盯着夏树不放:“你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这样死皮赖脸的有意义吗?”

对方一言不发,赵玫以为镇住了她,转身走出几步,听见身后传来轻微却坚定的声音。

“有意义。”

赵玫意外地回过头。

“全部,都有意义。”夏树的神情与其说是平静,不如说是从容,波澜不惊的面容之后隐藏着一种令人畏惧的神秘力量。

赵玫有个瞬间愣住了。回过神后她出其不意地推搡了一把夏树,力气之大让对方直接膝盖着地侧倒向一边,但夏树像个没上足发条的人偶,毫无反抗,就势坐在地上没起来,微低着头,连表情都看不见了。接着赵玫将目光转向黎静颖。

已经没有办法再袖手旁观了。

黎静颖短短半秒就在心里作出了判断,为了表明和赵玫统一战线,象征性地跟着推搡一下摔倒在地的女生的肩,声音不大却很清晰地说了句:“滚远点。”

其实赵玫递来的眼神意味很明确,那就是“如果不欺负夏树,我们就不再是朋友了”而黎静颖非常心知肚明,赵玫是怎样“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人。只是不情不愿地做了回帮凶,女生彻底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成了对方回击的靶心。

被推倒后身体俯得更低一点的夏树顺势拽起刚才掉在地上的书包,以极快的速度朝黎静颖身上甩过去:“你才滚远点!”身形单薄的女生毫无疑问被撞得摔出去一米多远。

不仅黎静颖,连赵玫都愕然加茫然了。

男生们这才觉察身后正爆发世界大战,赶在两个看似文弱的女生扭打成一团之前手忙脚乱地把她们分别拖向安全区域。

“去保健室吧。”风间查看着夏树手肘和膝盖处渗着血的擦伤。

夏树拎起书包倚墙而立,往远处同样关心着黎静颖伤势的程司望了眼。又望见还被晾在事发现场的赵玫。单手把风间推开一段距离:“不用你管。”说着便独自走向保健室,途中和赵玫擦肩而过。风间不是程司那样会穷追不舍的个性,随她去了。

(四)

夏树和黎静颖的战争并没有告一段落,反而愈演愈烈。

准确地说,是因为夏树的敌意激怒了黎静颖,单向战争很快变成了双向战争。但无论怎样,程司、风间和赵玫在感到无法插手的同时,都觉得这战火燃得有点莫名其妙。

周一,夏树改了发型,扎两个贴脑袋的小辫。走向座位的一路都接受着程司的注目礼,到最后忍不住问:“你干吗?”

“没干吗,觉得你今天挺可爱的。”让人几乎要怀疑不久前奇怪的斗殴是他的幻觉。

然而几分钟后“可爱”的夏树又变回那只被激怒的蟋蟀,停在教室前方冲着扎堆的赵玫和黎静颖大吼:“别再说我坏话了行吗?我没招你没惹你看见你绕道走你还想让我怎样?”

不知这引线又是从哪儿燃起的。但目标不是两人却是一人。

黎静颖翻翻眼睛,从女生堆里站起来,用嘲讽的语气慢吞吞地反问:“你又知道我说的是你了?哼。哪儿来的疯狗,自作多情胡乱吼。”

整个班级的学生都安静下来。并不是每个人都有颗看好戏的八卦心,实在是局面太过戏剧化,让人不得不看,当下所有的目光都落在本该尴尬万分的夏树脸上,可她却悠哉悠哉地缓缓笑起来,声音不响但清晰无疑地再度反问:“你又知道我吼的是你了?”

若不是情感亲疏有别,程司倒是很想为夏树的机敏拍手叫好。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是预计到黎静颖可能爆发,赵玫可能加入,在教室打起来几个人都会更加难堪,于是他顺手把站在原地微笑的夏树拽出了黎静颖的视野。

“你以前是不良少女吧?一定是的吧?一定是!”男生敲着夏树脑袋“才转来几天呀,就生了两回事。”不知为什么,对夏树讨厌不起来,反而真心觉得和她相处没什么压力,看见她反击排挤她的人,哪怕其中有自己喜欢的女孩,也感到大快人心。

但夏树不知道程司的真实感觉,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等到明白他不过是说笑,才恢复镇定。“佩服我吧?”跃上双杠坐着,一边晃着脚。

“什么啊!乱七八糟!有什么可佩服的,有勇无谋。”

女生隐住笑,安静地望着他片刻,叹了口气,刚想说什么,却被外套口袋中传来的突兀震动声打断了。

无谋?

只是你不懂罢了。

天真的,单纯的,直接的,热情的你的世界是这样。看见的全是表面的胜负,看不见隐匿的心机。

程司瞥了眼夏树的口袋:“你接吧。”表情是“不用在意我”还颇有礼貌地退开一段距离。

夏树哭笑不得,只好硬着头皮按下接听键。

“开学了吗?”

“嗯。”“一切还顺利吗?”

“嗯。”“要听爷爷奶奶的话”

“嗯。”

从程司的角度看来是个无趣度满点的电话,令他有点奇怪的是虽然女生一直只是在“嗯嗯”回答,但神色却奇怪地凝重。待她阖上翻盖,他抑制不住好奇心问道:“什么人啊?”

女生故作轻松地耸耸肩,发声后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是哽咽的:“我爸爸。”

(五)

“我猜你就在这里,骑士精神不灭呵。”风间来操场边找程司,顺便带来三罐饮料。夏树用不着去问“你怎么知道我也在”的傻问题,只接受那第三罐饮料外加“听说了你的英雄事迹”的问候。

“大概,她们气也该消了。回见。”夏树感觉插在两个男生间聊天有点别扭,从双杠上跳下来道别。

程司冲着她的背影喊道:“我保证还有危险,女王赵的核辐射总是旷日持久。”

“她应付得来。”风间评价说“夏树虽然体力略逊,但头脑够聪明。”

“够聪明?”没看出来“够冲动才是正解吧。”

“这可不是冲动。”风间挑挑眉毛“和对手在公共场合正式翻脸是一招好棋。从此以后谁都知道黎静颖、赵玫和夏树之间有过节,对方要传她坏话就没那么方便了,因为大家都会打折听。”

就算风间说到这份上,程司也不能完全理解。“嗯?现在开始替她说话了?开学时不知是谁说她‘不是善主’,还跟我故弄玄虚说什么‘直觉’呢。”

“我说她聪明没错,可我说她善良了吗?”

虽然程司平时一贯啰嗦话多,但遇到诡辩拌嘴却从来不是风间的对手。

“她其实也算不上‘不善良’,女生嘛,谁没有点心机?——虽然那是我毫无概念的境界。夏树她家庭不幸,在学校还受赵玫她们排挤,反击几下也是正常的。“

“她家庭怎么不幸了?”

“爸妈离婚,妈妈跟有钱人跑了,她被判给爸爸,爸爸不久前又再婚了。”

“听起来很耳熟。”

“嗯?”

“你确定不是某个苦情剧女主角的官方狗血设定?”

“你不信?”

“一个字都不信。”

“不信我们打个赌?”

“赌注随你定但是证据你去找,如果你不能证明夏树是个苦情剧女主角就算我赢。”

“无异议。”

男生们打起无聊的赌总是不计后果,而为了去证明自己是赢的一方更是不惜代价。程司所能想到的最直接最快的方式就是去档案室偷出夏树的那份,当然,这个计划被他以兴奋又刺激的语气告知风间后,却只换来对方冷静的评价——“蠢死了。”

如果没有风间的帮助,当然是不堪一击的不可行方案。

“如果你能使用你那张无比纯良的帅脸辅以无比可靠的声音诱开办公室里的值日生,我将把最终收益用于请你吃饭。”

“也就是说我在帮助你骗出我的钱为饭局埋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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