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阳听了有些犹豫:“可是……时间……”
“没关系。”
“这怎么能没关系?”
“我总有种感觉。”齐月看着面前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形,“我总感觉,我应该已经知道正确答案了。”
齐阳不解:“但是你说不出?”
齐月点点头,他很难说出现在的感受,就像是悬在嘴边的一个熟悉的词语,但却一时之间没有办法完全想起来一样。他不似齐阳一般擅长劝导,便只能又重复了一遍让他休息的话。这一次齐阳没有再坚持,只是缓缓退出了他的精神世界,在现实世界中终究是困得不行,倒进了齐月的怀里。齐月将他安放到地铺上,又在他的枕头边放了很多的甜食和可乐,才到另一边自己的地铺上躺下。
这一次,房间连月亮都不再看得见,他们身处在一个令人不安的新环境,带着炸弹的倒计时和潜伏的危机,但莫名其妙的,齐月就是感觉自己能睡得很好。他关掉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冰冷房间里缓缓闭上眼,他有预感,今夜无梦;他也有感觉自己的潜意识似乎也并不像让齐月就此死去,正费力地想要将答案托付到他的手上。
如果一切顺利,齐月闭上眼睛,那么明天开始,将会是他新的人生的开始。
心在哪里?
第二日清晨,除了高小萌以外的所有人都准时在早上六点醒来。众人在僵硬的地面上睡了一整夜,刚一起身,都接二连三地伸起懒腰来。陆延转动着自己“嘎嘎”作响的脖子,看到一旁的高俱海正在找眼镜的样子,他神色看上去有些疲惫,显然也是不习惯这样的环境没有睡好。高俱海找眼镜的时候很小心,显然还不想吵醒高小萌。门口的两名保镖显然也看出这一点,轮换着出去洗漱的时候都没有关上门发出响声。
内侧的房间还没有动静,陆延有些焦灼地等待着,终于在几分钟后听见了里面细微的说话声,还有拆包装纸的声音。他知道两人已然起身,但都没有出来说话的意思,看样子昨晚并没有什么进展,如果昨晚齐月的问题已经得到了解决,那么此时此刻他们应该会出来向大家公布喜讯才对。一旁的高俱海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同陆延在空气中对视一眼,两人的眼神接触的瞬间就都读懂了对方眼里的失望。
陆延又低头看了眼时间,离十点的手术开始还有四个小时的时间,手术如果进程顺利那么在各方资源和哨兵能力的加持下需要两个小时到三个小时不等。最好的情况就是齐阳能够在手术开始前解决问题,如果不能,那么随着时间的推移,陆延可能不得不开始一小点一小点炸开齐月的动脉。最开始肯定是手腕这里的,其次是大腿上的,最后才是颈部的。虽然之前陆延在王远扬和谷雨老师的课上有过类似的训练,但假人始终是假人,它们并不具备真人的差异性,具体在齐月身上操作下来如何,还真不好说。
他抿了抿嘴唇,喝了一口放在一边的瓶装水。门内的人突然开门出来,手脚很轻,显然也是不想打扰门外的众人。首先探头出来的事齐阳,他扫视了一圈,见高小萌还睡着,便对齐月做了个手势,齐月便也束手束脚地悄咪咪走了出来。从他们手上拿着的东西来看,两人也是出来洗漱的。齐阳和齐月沉默地向周围用眼神打了招呼,便快步往外走去。
从两人的表情上来看,齐阳的焦灼程度明显是大于齐月的,反观齐月,倒是一脸的云淡风轻,仿佛今天在生死间徘徊的那个人并不是他。陆延皱了皱眉,他不知道齐月到底作何打算,昨天在给他的动脉上安装微型炸弹的时候齐月整个人看上去都显得异常轻松,要说紧张,可能陆延怕出错要了齐月的命,反倒是更紧张一些。
他疑惑地皱着眉,同样的表情也一同出现在了高俱海的脸上。高俱海私底下观察着陆延,发现这个人跟自己倒是有很多相似之处,虽然身份是哨兵,但心思缜密,情感上也很少显山露水,放在二线基地做个名不见经传的“保险从业人员”似乎多少有些浪费。他回想了一下之前陆延说的拖延计划,说明他对事件也有一定的前瞻性,似乎比起一个简单的哨兵,更加适合在自己手下从政。
高俱海开始觉得这个二线基地倒真是聚集了些有意思的人,他想到龚倩,不由舔了舔嘴唇,但来不及细想,躺在他身旁的高小萌突然翻了个身,似乎有要醒来的迹象。高俱海拍了拍她的脑袋,轻声说:“再睡一会儿,待会有你忙的时候。”
高小萌便“哼哼”两声翻身过去又睡了,陆延瞟了一眼两兄妹,他听不到高俱海刚才跟高小萌说了些什么,但既然高小萌也出现在这个解剖室,自然也有她不得不出现的理由。高小萌具体在整个事件中需要起到什么样的作用呢?陆延还真一时间有些想不出来。她的哨兵能力的确非常少见,也足够强大,听说她在事件中的周旋差点颠覆了整个计划,但眼下她的哨兵能力在医院这个场景中似乎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难道高俱海是想让高小萌把总理变成好人?
陆延都觉得这个想法太过好笑。高小萌的能力虽然是跟选择有关的天平砝码,但是这么大范围的道德取向选择是她的能力所无法左右的才对,高小萌的能力应该只有人们在面对非常纠结的两个选项的时候才有效果。总理的所作所为别说是做个好人了,可能连是不是个人都得另说,他显然那没有纠结是否需要做个好人,那么高小萌的哨兵能力应该对此无效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