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骄傲和倔强,让他无法活着忍受自己的失败和堕落。
那既然如此,齐月的自责就是完全没有必要的,因为王耀祖的死是他一意孤行的决定,跟齐月的选择完全没有半点关系。想必王远扬也是了解自己这个虽然毫无血缘关系,但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弟,所以在齐阳插手的这件事上也并没有多加干预,甚至也跟齐阳一样希望齐月能够获得一线生机。
想到这里,齐阳似乎有了自己的头绪,加上之前范子墨和周悦跟他说的两人之前做向导的事,他似乎知道应该如何循环才好。既然齐月的内心世界就是为了满足他无法满足的过去,那么齐阳不如将计就计,让所有关于王耀祖的事件按照齐月所想的方式重新选择发展道路,从而使齐月最终能够接受王耀祖并不是因自己而死的结论,只要做出这样的结论,那么齐月的愧疚感自然而然就会消退,事件解决,齐阳便可以更好地去寻找齐月的心门。
想到这里,齐阳总觉得自己有了些头绪,表情都生动流畅了起来,他甚至挣脱出齐月的怀抱,手脚并用地去拿泡芙,一边吃一边答应道:“好啊,你多跟我说说,你对王耀祖是怎么想的呗。”
齐月见他神色舒展,又有了吃东西的欲望,想来是有了办法,便也笑着看他窝在自己胸口躺着吃泡芙的样子:“我对王耀祖的想法,我还以为你都已经知道了。”
齐阳喂他也吃了口开心果奶油味的泡芙继续说:“我觉得我知道了你和王耀祖之间的故事,大致猜到一些你对他的看法,但说实话,复杂的感情最好还是不要用猜的比较好。如果你能够当面告诉我,那么对于我看明白你的心也大有好处。”
齐月舔了舔嘴角的奶油,说:“我觉得就像是精神世界中的那个完美人生一样,我对王耀祖的印象就是父亲。”他停顿了一秒,“伟大的父亲。”
齐阳有些不解:“他以犯罪者的身份出现在你的生活中,将你从亲生母亲的身边带走,在你的心里到底是如何体现他的伟大的?”
“你当真觉得,我一开始以为王耀祖是犯罪人员吗?”
齐阳咽下最后一口开心果泡芙:“你……那个时候这么傻的吗?”齐月忍不住咬了一下齐阳的鼻子,齐阳笑了起来,将剩下的两个泡芙放到一边,重新钻进齐月的怀里,“难道不是吗?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男人要带走一个12岁左右的小男孩,怎么看怎么不像是个好人。”
“我真的没有这么想,最开始的时候,我真的以为王耀祖是我从未见过的父亲。”齐月看到齐阳疑惑的小脑袋探出来看他,便继续解释道,“你想,我母亲从来没告诉过我我的父亲是谁,我也从来没见到过自己的父亲,在被母亲送走的时候,我也不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犯罪组织,那我的第一反应……”
“你以为你母亲将你送还给了你的父亲!”齐阳终于明白过来,“那你是到什么时候才开始察觉到王耀祖根本不是你的父亲呢?”
齐月顿了顿,他思考了一会儿才说:“我从来没有觉得王耀祖不可能是我的父亲。也就是说,无论他做了什么坏事,对我也好,对其他孩子也好,我都觉得他有是我父亲的可能性。”他对当年的自己已经不算特别了解,但依稀还能回忆起那时候的一些想法,“我太孤独了,孤独到所有出现在人生中的可能性都成为了自己的救命稻草。不单单是那个时候,一直到我被带到实验室,被架上电椅,被关进禁闭室的时候,脑子里都有个小小的声音在说:‘起码王耀祖还跟你在一起。’现在回想起来,那是何等的可悲,但至少在那个时候的我眼里,王耀祖真的是我悲伤人生中全部的温暖。”
“但现在不一样了,你有我了。”齐阳说。
“嗯,现在不一样了。”齐月吻了吻齐阳的嘴唇,“我有你,不止有你。”
死了也好
齐阳挑眉:“怎么,还算上之前的电子女友了?”
齐月笑了起来,胸腔震荡:“我是说前两天一起吃火锅蛋糕的人。”
对此,齐阳由衷地为齐月感到高兴。从小到大,可能齐月都无法顺利与人建立联系,在成长的过程中缺乏友谊,没有能够顺利交往的朋友同时也就意味着他也缺乏社交的可能。当一个人只能在社会中孤立地活着是件非常可怕的事,至少在齐阳眼中很可怕。他希望齐月能够有自己的朋友,也希望他能有自己的生活,就像齐月之前觉得齐阳的幸福中没有自己也无所谓一样,齐阳也觉得,哪怕有一天齐月真的能离开自己独自生活,或者是找到更加适合共度余生的人,那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他摸了摸齐月的脑袋,问他:“你确定今晚不想做向导吗?过了今天,我们只有两天的时间了。”
齐月点点头:“早点睡吧,等你休息好了再说。”
齐阳听到休息两个字终究还是没撑住,在齐月怀里眨了眨困顿的眼睛,很快就沉沉睡去。齐月抬头,只看到一轮圆月挂在头顶,从他的视角往上还无法看到完整的月亮,但不知为何,他总有种月亮在偷看他们的错觉。他将齐阳搂紧,温暖又绵长的呼吸将他一同带入梦想之中。
他许久未见做梦,今晚却罕见地发起梦来。梦里的他似乎又回到了小时候的样子,他的手脚变得很小,脑袋却如大人般清晰。齐月站起身,看了看自己的双腿,身上的白色衣物十分熟悉,如果没有猜错,自己应该又一次回到了13岁左右的年纪。他抬起手,看了看自己的手腕,才发现上面戴着一条蓝色的纸质腕带。所以,这已经是自己被齐阳救出来以后的事了,那么现在的自己,应该还在医院里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