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出任务的又哪有不危险的呢?但齐阳还是安慰他,至少他们那里的人都是顶尖的,应该没什么问题才是。见范子墨半天不说话,齐阳只能有些手足无措地坐在那里。一直以来都是范子墨给齐阳感情建议,从陆延到齐月,齐阳还曾经为此笑话过他没有谈恋爱的人才最会给恋爱建议,现在两人身份突然反转,齐阳一时间没想好如何宽慰他,想了半天也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其实想了也没用,他会给你报平安的,现在一线死伤率已经很低了……”
范子墨“嗯”了一声,半晌道:“我只是忍不住要想,其实我也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
齐阳笑道:“你现在问我评级的事,不就是在为了帮他而努力的路上吗?”他对范子墨眨眨眼,继续说道,“可能你也是第一次这么……怎么说呢,无论多喜欢一个人,我总觉得一个人的生活里不能完全都是另一个人,还是得有自己的。”
范子墨似懂非懂地听着:“难道不跟书里电视里那样,都是全心全意的吗?”
这个世上的书本和电视,大多只是为了娱乐大众,如果只是出于娱乐的目的,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深刻的含义或是反思,而大多数人都是看着这些没营养的东西日复一日地长大,或许只有自身体会过真实的世界才会反应过来这些内容有多么可笑。齐阳笑着解释道:“我的意思不是你不要全心全意喜欢他,而是你喜欢他的同时也有自己的生活要过,你可以喜欢周悦,可以想着周悦,但是不能为了周悦没了自己的生活和主张。”
范子墨为难道:“可我想要评级不就是为了周悦吗?难道这也是错的吗?”
齐阳摇了摇头:“不是这样的,周悦想要跟你在一起,所以你想要提高评级,但你想要变好本身就是一件好事。如果两个人在一起让你有种想要变好的冲动,那就是说你自己也想要评级这件事,所以周悦不过是这件事的导火索,真实的情况是你想要自己变好。”
范子墨总觉得有些听懂了,又有些没有完全懂,他左右想了一会儿,只明白了自己想要变好就去努力变好这件事。有谁不想要变好呢?可这种变好似乎附带着压力,他问齐阳:“那我非得变得很好不可吗?如果我没办法变得这么好呢?如果变好的过程中我很累很累,我想要放弃呢?那到底是代表我不够想要自己变好,还是我不够爱周悦?”
这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问题的主旨其实是个人的边界问题,到底到哪一步是自己自愿的,到底又到了哪一步是被迫的,范子墨其实纠结的内容也是很多人没法想明白的事,对于这一点,齐阳也不好给出建议来,因为每个人对自我的界限认知都是不同的,而恋爱本身又是一种打破自我界限去容纳他人的做法,说到底,都不是能够完全用语言讲明白点道理。齐阳撑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才回答:“我觉得,哪怕你要中途放弃,也不是因为不爱周悦,可能对于你而言,只是自己的感受更为重要,爱自己并不是一件错事,只有能够懂得如何爱自己的人才能爱别人。”
范子墨盯着齐阳看了会儿:“我更爱自己的话,会不会在感情中显得很自私?”
“如果周悦要求你更爱他的话,会不会显得周悦很自私?”齐阳又想起之前范子墨跟自己的对话来,“就像在齐月这件事中,你总是要求我以自己为优先一样,难道这也是自私?”
开进莫斯科的坦克
范子墨倒是还没从这个角度想过问题,一下子有些说不出话来。是了,当他出于旁观者的角度时,所有事情看上去都是这么清晰,齐阳不应该在牺牲自我的条件下帮助齐月,但当这件事涉及自己的时候,这些所为的规矩和条条框框便瞬间模糊起来。范子墨猛然反应过来现在的自己其实在做一件无论对周悦还是自己都很不公平的事,他将自己的需求和周悦的需求放在了天平的两段进行比较,而事实是,他和周悦应该往同一个方向努力才对。周悦不是问题,范子墨也不是问题,问题只是评级,对事而不对人,才是他应有的做法。
想明白这一点后,范子墨便不再犹豫,他的确可以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付出努力,但如果这份努力正在消耗自己,他也有理由相信像周悦这样的人是不会对自己恶语相向,加以逼迫的。也正如齐阳所说,如果周悦真的逼自己做出不想要的事,那便是他的自私,自私之人不容他来爱,那范子墨应该做的是离开,而不是自我牺牲。他想得时间有些久,齐阳倒也没有催他,只是一个人默默地收拾着范子墨送来的零食。范子墨看着他将东西放进柜子的背影,突然问道:“那你呢,你没有牺牲自己在拯救齐月吗?虽然我不确定你到底要做什么,但整件事都听上去让人很不安。”
齐阳关上柜门转身靠在柜子前对范子墨说:“我和齐月的事……比较特殊,现在我的确不能说,但如果要说谁牺牲谁获救,更大的可能应该是齐月牺牲自己,拯救我们。”
这个“我们”让范子墨不由觉得微妙起来。他原以为整件事应该都只跟齐阳有关,现在看起来并非如此。也是,如果这件事不过是两个人之间的变扭,那压根不会牵扯太深,就现在双方传递信息的模式来看,怎么想都不像是普通事件。范子墨正想再问些什么,他的手机突然又亮了起来,范子墨低头一看,是周悦的信息。他很匆忙地发了句:“事情都好了,我要出发了。”他将消息念出来,才理解刚才周悦突然没了回复可能是帮齐阳去递那三个字的消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