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子墨闻言“哼”了一声,细长的眼睛都瞪大了不少:“觉得就觉得呗,反正我自己知道自己不是傻子。我可聪明了!”
“你这跟阿q有什么差别?”
“阿q是谁?你朋友吗?”
所以相比起来,周悦想,自己书还是读得更多一点的:“你没读过鲁迅吗?”
范子墨这才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又“啊”了一声,才变扭道:“你早说是鲁迅啊……”周悦以为他终于想起这本《阿q正传》来,又听范子墨理直气壮地狡辩起来,“鲁迅的书,我怎么可能读过啊!”
周悦不解道:“你上初中时候没读过吗?”
范子墨先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老师给我们上课的时候有看到过,但是我那时候已经确认要去向导专门的军校了,又不考试,就没听。”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周悦很喜欢听范子墨讲这些有的没的,毕竟范子墨前几十年的生活他从来没有参与过,除了听他讨论似乎也没有什么其他了解方法了。他想到范子墨跳脱的思维,想必严肃的文学都不适合阅读。周悦又问:“那你那时候都玩些什么呀?”
屁大点事
“就……反正也不读书了,出去打街机,吃零食,偶尔也叫隔壁学校的漂亮女孩出去看电影。”范子墨回想起上军校前的人生来,那时候是真的自由,住在同一片区的家家户户家境也都差不多,随时都能玩到一起。不像后来进了军校,所有的时间和日常活动都被管控起来,虽然范子墨能够理解这种管理方式也是为了日后上战场做准备,但他就是本能地怎么都喜欢不起来。
这时的周悦敏感地从句子里捕捉到一个信息,有些尴尬道:“原来你喜欢女孩子……不好意思啊,我还以为……所以我才……”
范子墨摆摆手:“没事没事,我可弯了,一点都不直。”
“那女孩子……?”
“那时候知道什么呀,我只知道大家都喜欢女孩,我也就觉得自己也该喜欢女孩的。”范子墨回忆起年少时模糊的感情,他只记得好吃的旺旺碎冰冰,永远无法通关的射击游戏,还有女孩子洗发水的味道和她们靓丽飘扬的短裙。当时的他没有考虑过自己到底喜欢的是哪个性别,可以说他大概连喜欢都还不太了解,与其说是喜欢女孩,不如说他也很喜欢跟女孩一起玩。女孩子们对待他的态度跟其他男生似乎也有所不同,总是让他朋友有些嫉妒地亲近,无论是肢体接触和还是言语上的亲昵都毫无隔阂。现在回想起来,可能那时的女孩子已经对这种性别上的爱有了朦胧的意识,相比范子墨,她们更加了解范子墨跟她们除了朋友绝无其他的可能性,所以才能这么大方地勾着他的手臂走在大街上。
周悦托着下巴想了会儿:“我倒是很早就知道了。”
范子墨挑眉:“你怎么知道的?是小电影还是做了梦?”
周悦眨巴眨巴眼睛:“都不是。”
“那还能因为什么?不会是因为某个特别的人吧?”
话音刚落,范子墨突然听见周悦屁股下面的那扇地窖门内传出敲门的声音来。那是在木制结构的门板上礼貌地两下扣响,因为被关在地下所以声音显得有些闷,但的的确确,他能听到那是人的指关节敲击在木门上的声音。
两个人同时都被吓了一跳,周悦更是差点跳起来。最初的震惊过后,他的不安从四面八方压过来,范子墨又有了那种刚开始移动时的沉重感,不过这一次,这份沉重全方位挤压着自己,让他有些透不过气来。范子墨尝试深呼吸了几口,他知道自己刚才无意间触发了周悦关在地底下的那个秘密,虽然是误打误撞地成功,但鉴于两人现在谈话的背景正是周悦青少年时期带着手环手套的日子,这份成功倒也未必是单纯的巧合。所以,周悦在年少时期对某个同性的爱恋,或者就是那个同性本身,正被关在这个秘密的地窖中?
可眼下四周的压力着实太大了,范子墨不得不一只手撑住地面,他看到地面上微微有雷电闪动,很像是那个时候周悦放出的滚地雷。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周悦说:“周悦,放开我。”
周悦似乎不为所动:“你该走了。”
“我不走!”好不容易都到了这里,哪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周悦叹了口气:“别强撑了,你的精神力也用得差不多了,留一点回去,不然现在就得睡过去。”
范子墨没想到周悦能够察觉到自己精神力的匮乏,但想来他接触的向导众多,如果一个s级的哨兵无法被一个向导安抚,上头当然会源源不断给他安排不同的向导进行接触,他也肯定知道s或者是a级的向导能有多大的能力。现在的自己正如周悦所说,精神力剩余不多,但在危机时刻,向导们也可以选择透支一部分体力来强拉一下快要暴走的哨兵,这在日常的操作中并不常见,但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事后可能会有一段时间的疲乏和饥饿感,严重一点的当场就能睡个昏天暗地。这也挺好的,范子墨一边想着一边脱口而出:“那我就一个礼拜不用去上课了!”
周围的压力有一瞬间的松弛,周悦被这份对逃课的执着打得措不及防。他想到范子墨连阿q都不记得的事实,想来他也没说谎,有些无可奈何地劝解道:“这么多s级和a级向导都没能解决的问题,你怎么就觉得自己可以办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