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的可能没啥,我就提了箱矿泉水。
“吃的是真好啊,那盒子辣子鸡,我看你吃得比我都多……
“电热毯的事你就别操心了,反正薅的也是傅麒的羊毛。
“你这些天我也就惯了你这些吃喝拉撒的事儿……
“啊,说起来!”范子墨在絮絮叨叨的问句突然想到了一个让他在意许久的问题,“你这么多天被锁在这里,怎么上厕所的啊?浴室这里有下水,尿尿还行,别跟我说你已经便秘了……”
话还没说完,周悦的精神体终于忍无可忍地现身出来,他出场的时候甚至还中二地带了点雷电特效,火急火燎地冲过来捂住范子墨这张不停“叭叭叭”的嘴。他竟然能从“喜欢我什么”一直聊到周悦是怎么拉屎的,别说周悦了,范子墨多少也感觉对范子墨有些不可思议。但……范子墨的确是个有问题就问的老实人,周悦开始后悔怎么不一开始就回答那个喜欢什么的破问题,一直到现在他只能回答自己如何拉屎,他心一横,盯着范子墨真诚的眼神叫道:“每天会有守护系的哨兵一天三次来带我上厕所!晚上等你们都熄灯了还会带我去远处警卫室的单人浴室洗澡!我求你别叭叭了!”
范子墨眨巴眨巴眼睛,看了看周悦在精神世界的行头:一身黑衣黑裤黑鞋子,头上还有个黑色大兜帽,怎么看怎么都有些非主流。说到底,多少有些中二少年的特质。这下终于逼出了周悦的精神体,虽然是用便秘逼出来的,但范子墨多少还是对自己有些自豪。这可是s级哨兵的精神体,被自己一个小小的b级向导用屎憋了出来,不知道事后周悦回想的时候会不会羞愧到抬不起头。
周悦叹了口气,一挥手解除了范子墨身上的压力禁锢,劝解道:“你别老想着找我事儿了,外面都清理得差不多了,任务结束,你出去吧。”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范子墨想,人都要临近暴走了,只是清理了一下外部的黑雾,不过几天又会恢复到之前的样子,那能有什么用呀?虽然大部分时间范子墨看上去都是一种无所谓的懒散,但面对真正重要的工作,范子墨也从不半途而废。当然,晨训不算,他靠得可不是体力,他靠得是脑子。就算在大部分人眼里他似乎也没有脑子就是了。范子墨抓住周悦精神体的手臂:“我不想出去,事还没办完呢。”
向来有些傲娇又变扭的周悦对范子墨这种打直球的做事方式有些无语,但他也知道自己可能无法完全拒绝他的要求,只能带着他又往前走了几步。他走步的方式很特别,像是刻意避开了一些地方,又挑选了另一些范子墨看不懂的特殊路径。几步过后,范子墨进入了他较为深层的精神世界,这个世界里有很多的手环和手套,密密麻麻的。有一些被随意丢弃在地上,胡乱散播着,还有很多被如同超市的货品一般陈列在架子上。范子墨捡起地上的手环和手套,发现他们的材质特殊,不是常见的运动手环和工作手套。他问周悦道:“这是做什么用的?”
他看了眼范子墨手上的东西:“原本是用来防止静电的。”
范子墨这才看出这些手套和手环一开始的大小不像是给成年人用的,可能是年少时候的周悦已经有了些哨兵能力,但一方面是还未成年,所以能力较为薄弱,另一方面也是不好控制,于是与人接触的时候为了不在无意间伤到别人才带上了这些东西。越往后排看,越是会发现这些手环和手套逐渐变大,变宽,变厚,范子墨甚至看到有的手环会配备一根长长的导线,用来拖到地上,就像电车为了防止漏电用的接地线一般。这里的世界显然更接近真实的中心,同时也密闭着大批黑雾,黑雾的沉色很重,在范子墨的眼里更加像是多年不曾清晰的油烟机内部。看来也没有很多向导能够进入到他这一层的精神世界,范子墨侧头看了眼带着黑色兜帽的中二少年,周悦看上去神色平静自然,似乎并不焦虑让范子墨看到这个场景。范子墨这才放下心来,释放自己的精神力给周悦的世界做清理。
精神领域的屎
这次的清理显然比外层的黑雾来得艰难得多,如果说外层的清理更加类似于空气净化器的工作原理,那么这一层的清理更像是三小时油烟机深度清理的保洁师傅。他不得不用热水泡,用除油剂湿敷,再用钢丝球搓洗,才逐渐清理干净。这一场下来,范子墨能够感受到自己现实的身体已经微微出了一层薄汗,额头的汗珠也溢了出来。他呼出一口浊气,缓缓坐下来,抬头对周悦道:“不行,我要休息一下。”
周悦低头笑话他:“体力真差。”
范子墨白了他一眼,随即拍了拍地上对他说:“你也坐,我们说会儿话。”
周悦有些傲娇地坐到离开范子墨较远的地面上,他随手翻找着地上的手环和手套,有些他还记得,是小的时候父母给他买的,有些已经记忆模糊,像是每次给他发的军需品,他坏了就扔了。但这些林林总总的东西的确组成了少年时期的周悦,甚至他还能从一些蛛丝马迹中回想起童年时的生活。他已经很久没有如此细致地翻找过自己的精神世界了,托范子墨的福,现在也算找回了长久以来的回忆。他轻声道了句:“谢谢。”也没敢看范子墨的脸。
范子墨笑着应了句:“不客气。”便开始四处张望起来。现在的他终于能看清周悦这一层的精神世界,手套和手环代表着他成长的过程,一直到现在,周悦已经能够对自己的能力收放自如,但这离不开长久以来的努力和不可控。想必在那个年岁,周悦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可能也伤到了别人,不然不可能在精神世界中铸造了一个这样的存在。很多时候人的痛苦都是无意识的,而无意识的大多数都无法被顺利宣之于口,向导的能力正是在这种时候得以事半功倍。范子墨看着一地的狼藉问道:“丢在地上的,和放在上面的手套手环,有什么差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