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位

孟胭脂和沈月白婚礼那天, 秦果喝了不少酒。

原本打算抢了捧花跟沈復表白来着，可惜没能抢过赵宁。

表白没成反倒被赵宁和陈谦塞了一把狗粮。

这还不算最倒霉的。

婚礼散场以后, 沈復组局, 替沈月白和孟胭脂感谢他们。

一帮年轻人回了市裏，去ktv又玩了许多。

其实沈復组的局里，秦果谁也不熟。

她能和这群人相逢相识, 说到底也是因为孟胭脂那层关係。

但今晚孟胭脂不在, 秦果唯一能熟悉一些的便是沈復。

大概是因为孟胭脂嘱咐过，要沈復照顾秦果的缘故, 在包房里玩游戏罚酒, 沈復一直都很维护秦果。

也正是因为男人这份维护, 让秦果下定了决心向他表白。

喜欢上沈復是一瞬间的事情。

也是他, 让秦果明白了一见钟情的含义。

以前她一直觉得, 谈恋爱是很奢侈的事情, 想要遇到一个既喜欢自己也被自己喜欢的人，简直比中彩票的机率还要低。

所以遇见沈復以后，秦果花了很久的时间确定自己不是一时兴起。

每一次见面, 她似乎都会更喜欢他一点。

无论是他的形貌还是他的脾性, 都长在秦果喜欢的点上。

酒过三巡, 沈復起身去了洗手间。

在此之前简薇也去了, 两个人虽然一前一后, 却也没人多想。

秦果喝完了杯子里的饮料，也起身出去了。

包房里洗手间被赵宁和陈谦占着, 虽然不知道他俩在里面做什么, 却也没有人过去敲门打扰。

沈復和简薇前后脚离开后, 秦果跟苏暗和季凡以及其余几人打了招呼。

她紧跟着出门去了。

ktv包房的门隔音效果极好。

秦果到了走廊裏，四周徒然安静下来, 她狂乱的心跳现了原形，紧张感油然而生。

临近洗手间时，秦果反覆做了好几次深呼吸。

远远的，她看见了洗手台那边相对而立的一男一女。

轻抿的唇瓣弧度渐渐消失，她下意识放慢速度。

不知道沈復和简薇具体说了些什么。

秦果隻看见沈复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拘谨和男人少有的青涩。

至于简薇，举手投足始终镇定自然。

看见他俩的一瞬，秦果的心里便泛起了不安。

那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让她心跳越来越快，胸腔内沉甸甸的难受。

有时候女人的直觉就是那么精准。

上一秒秦果还在心里暗暗祈祷，希望那两人隻是单纯的同事或者上下属的关係。

下一秒沈復便欣喜若狂地往前一步，将简薇揽入了怀中。

两道身影明晃晃立在洗手池那边冷白的灯光下。

看得出，沈復是主动的那个人。

简薇被他拥入怀中后，犹豫了大概两三秒钟，方才抬手回抱住他。

秦果的心当场就摔在地上，摔得稀碎。

她甚至来不及捡，趁那两人尚未注意到她时，赶紧转身，逃也似地离开。

等沈復牵着简薇的手回到包房里时，秦果已经找了藉口先离开了。

苏暗诧异于沈復和简薇的突然，等两人分开落座后，他递了一杯酒给沈復：「你和简薇真的在一起了？」

沈復勾着唇角，往不远处的简薇看了一眼。

格外坦然：「当然是真的。」

话落，沈復视线回到了苏暗身上。

心情颇好地道：「改天我和简薇正式请大家吃饭，让你们也沾沾喜气。」

苏暗端着酒杯喝了一大口，想到了刚才秦果离开时，那满脸落寞。

恰好沈復也注意到了秦果不在，问苏暗：「秦果去哪儿了？」

今晚他能鼓足勇气表白，多亏了她的鼓励。

沈復还想着，好好谢谢秦果。

感谢她之前跟他说的那些话，让他终于向简薇开口，表达了自己多年以来的心意。

「她啊，说是有事，先回去了。」

苏暗话落，欲言又止了许久，最终还是开了口：「你觉得秦果怎么样？」

沈复正拿起酒杯，思绪微滞：“什么意思？”

「你喜欢秦果？」

话落，他也没等苏暗回答，接着道：「她人很不错，和秦川虽然是堂兄妹，却是个很有正义感的女孩。」

「你要是喜欢她，可以追追看。」

沈復将杯子里的酒全都喝完了。

他又去看不远处的简薇，她还是在和赵宁他们閒聊，压根儿没有注意到他的视线，自然也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就好像他们今晚确定男女朋友关係这件事，隻是沈復的一场错觉。

简薇对他的态度还是和之前一样，即便他们在一个公司裏，碰面的次数依旧很少。

遇上也不过是一起吃顿饭，连看电影约会的契机都没有。

时间久了，沈復难免会有一种失落感。

他第一次见简薇便对她有好感了，隻是那时候，沈復以为简薇喜欢他大哥沈月白。

这份好感便被他一直藏在心底深处，长久不得宣洩。

后来误会解除，得知简薇对沈月白隻不过是报恩的心态和尊敬。

沈復的心思便又活络起来。

可惜他还是迟了一步，简薇交了男朋友，是她曾经带过的某个男艺人。

后来沈復和简薇碰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直到孟胭脂来了佳人，简薇也被沈月白塞进了佳人影视，做了孟胭脂的经纪人。

沈復这才与她重新有了接触。

交往时，简薇明确告诉沈復，她对他是有一些好感。

但不确定是男女之情还是友情，她愿意和他恋爱试试。

不过简薇是个工作狂，她的重心始终会放在工作上。

当时沈復已经被满腔喜悦冲昏了头脑，根本无暇去思考其他。

他隻觉得，自己多年的追逐终于抵达了终点，满心愉悦和满足。

可后来，简薇约会时迟到或爽约的次数越来越多……

一直以为自己能够忍受这一切，包容这一切的沈復终究还是爆发了。

就在简薇第n次约会爽约的那个雨天。

他给简薇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响了许久，对方终于接听了。

语气略急：「我现在有点忙，晚点再打给你。」

说完简薇便要挂断电话。

沈復低沉的嗓音透着无力与失望：「简薇，你知道你喜欢的这场音乐会的票有多难搞吗？」

「你知道我为了这次约会做了多少准备吗？」

「简薇……你心里真的有我吗？」

男人沉闷的嗓音像一颗闷雷砸在了简薇心里。

隔着手机，她沉默了很久。

最后深吸了一口气，似是想明白了什么：「沈復，我们分手吧。」

「这些日子以来，我尝试过爱你。」

「可终归还是失败了。」

「我不爱你，沈復。」

「或许我也不爱任何人。」

在简薇心里，工作永远第一。

她始终认为，人活在世上隻有自己是靠得住的。

为了让自己的日子永远好过，她拼命工作，拼命挣钱。

对未来的计划裏，也始终隻有自己，没有别人。

沈復一直对她很好，简薇也试图将他纳入自己的未来。

可她做不到，总是潜意识的将男人抛开。

这隻能说明她并不爱他。

意识到这一点后，简薇干脆把话说清楚。

她不想不明白继续下去，也不想耽误自己和沈復。

所以隔着手机，声音冰冷，与沈復提了分手。

男人呼吸凝滞了片刻，诧异之后是满腔空洞，无边的落寞。

沈復始终没能开口，嗓子好像哑了，发不出半点声音来。

隻静默地听完简薇的话：「抱歉沈復，这些时日我没能尽到一个女朋友的义务。」

「祝我们都能寻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简薇话落，电话便挂断了。

不仅如此，她很快便从佳人离职，回到了中扬传媒。

分手当晚，沈復去了酒吧。

他心里闷得慌，给苏暗打了电话，想找他出来喝酒。

苏暗拒绝了：「我陪你大哥进组了，没在云城。」

而后苏暗隔着手机安慰了沈復一阵。

得知他和简薇分手，苏暗反应一点也不意外：「你俩本来也不合适。」

「你喜欢简薇这么多年，与其说是爱情，不如说是执念。」

「分了也挺好的。」

「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心，然后去爱别人吧。」

苏暗该说的说完，便去忙了。

留下电话这头的沈復云里雾里，不肯承认自己对简薇是执念。

他将手机揣回了兜裏，继续灌自己酒，摆明了是要不醉不归的。

酒吧裏灯色奢靡，摇滚乐震耳欲聋。

人声嘈杂，沈復的内心却格外平静。

他举着酒杯打量里面的液体，余光不经意间瞥见了不远处穿过息壤人群的几个女孩子。

几乎第一眼，他就认出了秦果。

她一改平日里成熟稳重的穿着打扮，露脐装配超短裤，蜜色肌肤，婀娜身材，在五光十色裏格外炫目。

介于秦果身边有朋友，沈復并没有过去打招呼。

他很快便收回了视线继续喝自己的酒。

大概十几分钟后，不远处引发了躁动。

舞池裏的人都聚了过去，沈复也被躁动吸引，伸长脖子看了一眼。

便是这一眼，让他放下了手里的酒杯，挤进了人堆裏。

—

秦果也没想到，自己久违地来一次酒吧会遇上沈復。

他们已经半年没见了。

自她看见沈復和简薇拥抱，自她那天晚上逃离ktv。

她和几个朋友刚进酒吧没多久。

便有人过来搭讪。

偏偏遇上一个醉鬼，缠着秦果的朋友，非要一起喝酒跳舞。

闹出的动静不小，场面也混乱起来。

就在秦果护着朋友，被人推在地上时，沈復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他穿黑色衬衣，袖口略挽，露出一截手臂。

握拳时手臂上肌肉线条硬朗清晰，砸在对方脸上的力道肉眼可见的重。

现场顿时尖叫连连。

后来有人报警，这场混乱才算平息。

从派出所出来时，已经是凌晨三点多。

偌大的云城宛如沉睡的巨兽，蛰伏隐匿于黑夜中，长街上死一般的静谧。

沈復手臂上搭着他西服的外套。

身上的黑色衬衣起了不少褶皱，之前打架的时候扣子扯掉了几颗，领口敞着，胸肌若隐若现。

助理开车过来接他，男人在台阶上站住脚。

静等后面的秦果跟上来，回头对她道：「住哪儿，送你回去。」

秦果摸了摸冰凉的手臂，没想到后半夜会这么寒凉。

她匆忙看了男人一眼，看见他就难免想起他和简薇拥抱的场面，然后下意识别开眼。

「不用，我自己打车就行。」

她说着，从包裏拿出手机。

下一秒，男人的西服外套落在了她身上。

暖意从四面八方涌来，秦果拿着手机的手僵住。

错愕地抬起头，看向正在给她整理披在身上的西服外套的沈復。

「大半夜的，你一个女孩子打车不安全。」

沈復为她拢好了衣服，侧身给秦果让了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秦果没再回绝。

反正车上还有沈復的助理，他们也不算单独相处，简薇那边应该没关係。

这么一想，秦果上车后心里安稳了许多。

她和沈復都坐后座，中间隔着一人宽的距离，谁也没说话。

男人开了窗，夜风呼啸着灌入。

即便秦果身上披着沈復的西服外套，脸也还是被吹得冰冰凉凉的。

她不自觉往沈復那边看了一眼，犹豫着要不要让他把车窗关上。

触及沈復那张和沈月白有几分神似的俊脸时，秦果的呼吸一滞。

那些她自以为斩断的情丝又抽出了新芽，千丝万缕肆意生长。

于是她开口打破了车内的沉寂。

嗓音沉闷，带着些许担忧：「你没事吧？」

从上车起，她就察觉到了沈復的不对劲。

他平日里不是这么一副闷不吭声的性子，閒谈逗笑，骨子里透着矜贵气儿，一言一笑，多少有点浪荡不羁。

可今晚的沈復像个装满心事的闷葫芦。

他眉眼间覆着厚重的悲伤，令人担忧，忍不住想要关心他。

秦果问起，沈復这才从夜风中清醒过来，将车窗升了上去。

风声被隔绝在玻璃窗外，车内恢復了静谧。

低沉的男音便格外清晰些：「没事。」

「可你看上去似乎有些难过。」

「和薇姐吵架了？」

秦果也隻是猜测。

她想到自己是在酒吧遇见沈復的，当时他自己一个人，一身酒味儿，像是喝了不少。

大晚上的，一个男人跑去酒吧买醉。

肯定是有心事。

沈復的心事，十有八九和简薇有关。

男人看向秦果，似是诧异她居然知道他和简薇的事情。

秦果连忙解释：「苏暗告诉我的。」

沈復瞭然，想起之前听季凡说起过，说苏暗追求过秦果一段时间。

听说他们交往了一阵子，不到一个月吧，两人就分手了。

「我们分手了。」

沈復移开了视线。

对秦果，他也没想刻意隐瞒什么。

隻是说者无心，听者却有意。

秦果当时便愣住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诧异之余，她承认自己心里腾升起一丝丝欣喜。

「为……为什么啊？」

她也移开了视线。

低垂着脑袋，怕暴露自己的小心思。

沈復将手肘搭在了车门上，偏头靠过去，支着脑袋，目无焦距地看着前方。

心里乱麻一般，并没有回话。

但秦果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

冷不丁冒了一句：「被甩了？」

沈復：「……」

「真被甩了？！」

秦果震惊不已，「不应该啊，你各方麵条件都很好，听苏暗说，你对薇姐很上心来着。」

“难道是你又和女艺人传了绯闻，伤害到薇姐了？”

沈復抽了抽嘴角，倒是没想到秦果对他和简薇的事情了解得这么清楚。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她不爱我，不想耽误我。」

「就这么简单。」

男人话落，车内陷入了短暂的死寂。

秦果抿唇，半晌才小声嘟囔：「所以你就跑去酒吧买醉了？」

沈復看向她，想辩解什么，最终还是放弃了。

接下来的一段路裏，车厢内又再度陷入了沉寂。

直到到了秦果住的小区，她下车前，才又鼓足了勇气对沈復道：「那什么……听脂脂说你农药玩的不错，加个微信好友吧，有空一起玩？」

沈復狐疑：「不是有好友吗？」

早前他和秦果便互加过好友了，还是孟胭脂推送的。

「我换手机号和微信号了。」

秦果咬了一下嘴唇。

当初沈復和简薇交往，她为了断绝自己的念想，本来是想把沈復的联繫方式全都拉黑的。

可又怕拉黑他显得太过刻意，所以干脆换了联繫方式。

如今看来，那些都是无用功。

因为沈復压根儿就没有联繫过她。

所以才会连她换了联繫方式都不知道。

男人将信将疑地掏出手机，和秦果交换了联繫方式。

此后秦果每次打游戏都会给他发微信约他一起。

两个人的关係突飞猛进，在游戏里成了默契十足的一对，时常会被路人队友或是敌对调侃。

秦果沉浸于游戏里的时光。

这份限制于虚拟网络中的暧昧维持了大概三四个月的时间。

七夕节活动那天，秦果送了新上线的情人节皮肤给沈復。

那天游戏结束，她鼓足了勇气给男人发了微信。

内容很简单也很直接：【沈二公子，你要不要考虑一下，跟我建立亲密关系？】

消息发过去以后，大概分钟过去，对方才回復。

内容也很简单：【可以啊，你想建立什么亲密关係？】

【闺蜜？基友？】

秦果咬唇，直接发了语音：「情侣标可以吗？」

这一次，沈復那边大概十几分钟后才回的消息。

一串省略号，然后是一个锤爆狗头的表情包：【换一个。】

秦果盯着他回復的三条消息看了许久。

心里沉甸甸的难受：【那算了。】

她发完消息便把手机扔到一边，不想理会了。

沈復的回覆无疑是一种拒绝。

他还是不爱她，即便他们这三四个月关係迅速拉近，打游戏默契十足。

—

【那算了。】

看见秦果回復的内容后，沈復皱了下眉头。

脑子里不知怎么，突然就浮现出秦果噘着嘴，没精打采的一张脸来。

又可爱，又可怜。

差一点他就妥协了。

好在苏暗打了个电话过来，将沈复心裏朦胧复杂的情愫全都摁了回去。

接下来大半年的时间里他和秦果从线上到线下，时常也会约着吃饭，看电影。

以朋友的名义。

但沈復不傻，能感觉到秦果对他的感情。

虽然朦胧但是就像冬日里照在身上的阳光，能真实的感受到暖意。

他很贪恋这一丝丝的温暖。

却又不明白，自己对秦果是一种怎样的情愫。

直到秦果生日前几天，她约他一起去外地旅游。

沈復想了一整晚，答应了。

他想着借这次旅游的机会，把自己对秦果的感情弄明白。

切不可继续这么暧昧下去，时间长了，怕是伤人伤己。

毕竟前两天他还听孟胭脂说，秦果家里人准备安排她去相亲。

—

出发那天，沈復一早就醒了。

他们是早上九点四十分的航班。

沈復早起后，认真收拾打扮了一番，还给秦果带了吃的。

他们约好了机场碰面。

可沈復到了机场，却没看见秦果的身影。

按惯例，每一次有约，她都会比他先到，以至于沈復有些习惯了。

这次没能在机场约定的地点看见那抹熟悉的身影，他心里莫名空落落的。

沈復安慰自己，一定是今天他来得太早了。

时间分分秒秒过去，眼看着到点了，该登机了，秦果还没出现。

沈復的脸色顿时严肃了不少。

他拿着手机不知道第几次给秦果打电话，这一次，她终于接了。

语气略急：「对不起啊沈復，我今天去不了了。」

“我这边有很要紧的事情，你自己先飞吧，我忙完就去追你。”

话说完，也没等沈復多问，秦果直接挂断了电话。

男人心下一沉，听着手机裏的嘟嘟声，也顾不上航班了。

当即便离开机场，打车去了秦果的住处。

有那么一瞬间，沈復想到了之前孟胭脂说秦果家人安排她相亲的事情。

他以为秦果所谓的要紧的事情，八成和这个有关。

结果到了秦果住处，敲了许久的门，也没人开门。

男人隻好先离开，给孟胭脂打了电话，打听秦果的事情。

确定她今天爽约不是因为去相亲后，沈復心里才踏实下来。

「你去她上班的医院看看，或许是他们医院出了什么事？」

孟胭脂一语点醒了沈復。

挂断电话后，他第一时间赶去了秦果上班的医院。

也是去的路上，听计程车的师傅说起了高架桥上一辆公交车车祸的事。

到了医院门口，沈復下车的位置距离医院急救通道不远，正好看见一辆救护车在通道那边停下。

从车上抬下来一人，身穿白大褂的秦果真跪在伤患身上做心肺復苏。

那抹倩影很快便远去。

直至彻底消失不见，沈復才回过神来。

心跳快得吓人。

他满脑子都是秦果专注于工作，严肃又认真的模样。

那是他平日里不曾见过的秦果。

她认真的样子很美，连飘在风里的头髮丝都能牵动人心。

这种久违地心动和沈復多年前初见简薇时一样。

又好像有哪里不一样。

似乎比当时的感觉更真切，心跳的频率也更快。

那份急切和渴望烧得他浑身发烫，唇干舌燥。

—

重大车祸事故导緻秦果临时被叫回医院帮忙。

一直忙到次日凌晨五点多，秦果才从一线退下来，托着浑身疲惫走出了手术室。

她第一反应是回休息室去拿手机。

想给沈復打个电话。

因为这次旅游她八成是去不了了，在沈復和责任之间，她隻能选择为医者的责任。

就在秦果加快脚步往休息室去时，她看见了冗长廊道裏靠裏的男人。

他身边放着行李箱，一身休閒运动装，衬得身形修长峻拔如松。

有那么一瞬间，秦果以为自己在做梦。

或是太累了，累出了幻觉。

所以她愣在原地没动，看向男人的眼神溢满了诧异。

最终还是沈復主动朝她走过去。

他在她面前站住脚，微微倾身过去，修长的食指拨开了挡住秦果视线的那一缕髮丝。

男音温沉有力，情愫复杂：「终于等到你了，秦医生。」

秦果的心跳如小鹿乱撞。

她张了张嘴，「沈復？

真的是你？」

「你怎么……」

「等了你一个晚上。」

「好饿。」

男人直起身，唇角扬起弧度：「辛苦了，秦医生。」

「不知道你现在是否有时间，我想请你吃个早饭。」

沈復话落，秦果终于从诧异中回过神来。

她欣喜若狂，激动得差点说不出话来：「你……你等我一下！我、我换身衣服……」

秦果换衣服很快。

回到休息室时，其实也有同事给她带了早饭。

但她拒绝了，赶紧换了衣服，利用半小时的休息时间，和沈復去了医院旁边的馄饨店。

两个人点了两碗馄饨。

秦果没敢磨蹭，一边吃一边问沈復怎么没上飞机。

男人看着她，后知后觉地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

笑了笑，并没有回答她。

秦果觉得他有些古怪。

但碍于休息时间有限，她没有追问。

两人很快吃完馄饨离开。

回医院时，正好赶上馄饨店旁边的花店开门。

老闆正在摆弄一把散卖的红玫瑰，沈復停了下来，过去买了一枝玫瑰，转手送给了秦果。

这是秦果第一次收到沈復送的花。

还是玫瑰花。

但她并没有多想，毕竟她也曾无数次多想过，最终都被男人一句话拽回现实。

所以收到花以后，秦果隻象征性地问了一句：「干嘛送我花啊？」

她一边说一边往医院走。

沈復付了钱，快步跟上她，嗓音又低沉又磁性：「犒劳一下劳苦功高的秦医生。」

秦果回头冲他笑，疲倦一扫而空：「那你就送这么一朵，未免也太小气了。」

「有失你沈二公子的颜面吧。」

沈復噎了噎。

尴尬得以手抵唇，轻咳了一声。

耳根微微泛红，他的声音不復刚才那般自然：「谁小气了……」

「我以后每天送你一朵，日积月累，哪里少了？」

男人皱眉嘀咕，声音虽小，但秦果听见了。

她愣了好几秒钟，方才心跳飞快地折回男人身边。

将脸凑到他面前，“你刚才说什么？”

「以后每天送我一朵玫瑰花？」

「什么意思啊沈復？」

秦果颊侧泛红。

心跳越来越快，一双明眸水光氤氲，清透漂亮，摄人心魂。

沈復的脸被她瞧红了。

把人赶到一边，他往前走，连嗓音都染了羞涩：「赶紧回去吧，你的病人需要你……」

男人长腿阔步往前走，逃也似的。

秦果晃着那一枝玫瑰追上去，直接抱住了沈復的胳膊：「你把话说清楚，干嘛每天送我一朵玫瑰花啊？

你什么意思啊？」

女音叽叽喳喳，男人俊脸被她吵得嫣红一片。

到台阶处，他终于烦了，一把将人拽入了怀中。

低头覆唇，堵住了她那张叭叭个不停的小嘴。

唇齿厮磨至呼吸不畅，沈复方才收势。

他抵着她的额头，恰有一缕晨光破云而出，穿落于他们脸上。

秦果呼吸粗重地合着眼。

在晨光熹微裏，在习习晨风里……她听见沈復的声音。

「笨蛋……」

「意思是我喜欢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