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那番壮志激昂的话改变了他对李述的感官,但对于李述他还是颇为警惕的。
可就在同行的这短短几天里,他却已经从警惕变成了毫不设防。
这件事程守逸自己并没有察觉,但李述却颇为动容。
可同时李述也知道,这并不是因为程守逸太傻——虽然李述一直在用戏谑不屑的语气道程守逸是个傻瓜莽夫,但他却知道,程守逸并没有他说的那样傻,与之相反的,在防人之心这一点上,程守逸比他李述更有过之。
作为一个镇守边疆的将军,程守逸自然不可能轻易对任何人都付诸信任。
可他却的的确确开始信任李述。
当意识到这一点后,李述心中颇为复杂……可李述却并没有挑明。
他只是静静地听着。
作者有话要说:
☆、将军篇9
事实证明,程守逸的口才就如同他想象的那样不好。
可就在他干巴巴的叙述下,李述也依然能够拼凑出一个曾经属于青涩的少年的故事。
“那已是十八年前的事了……”
十八年前,在程守逸还不是一品大将军的时候,在萧尚渊还不是陛下的时候,在李述还工部为了治水而满大周跑的时候,曾经的国公大人,程守逸的父亲程宏,终于也战死了。
于那时的程守逸来说,他其实并未感到有多么悲伤,又或是天崩地裂之感,毕竟于他来说,所谓的父亲,只不过是一个应当熟悉的陌生人罢了。
但尽管如此,他却知道,从此之后,他在没有了娘之后,也没了爹了。
那一天,他站在灵堂之中,按照管家爷爷的嘱托,一张一张地向着火盆里扔着纸钱,脸上不喜不悲,那些前来拜祭的人的窃窃私语也只当不闻。
天色渐渐地黑了,人也渐渐地少了,足足跪了一天的程守逸站了起来,但年幼的他却禁不住这样的劳累,脚下一晃就要向后倒去,但一只宽厚的手,却及时地扶住了他。
“你就是小逸吧。”
那人轻笑着,扶着他慢慢站稳。
年幼的程守逸怔怔瞧去,只觉得这样温和高大的男人,就同他心中的那个父亲一模一样。
但这人却终究不是他的父亲。
于是程守逸站稳了自己的身形,如同小大人一般拱手道谢。
瞧见程守逸这幅模样,那男人点点头还未说什么,一旁却传来了一声软软的轻笑,道:“你就是程大人的儿子吗?好奇怪呢,你怎么没有程大人的那一把大胡子呢?”
小小的程守逸闻声望去,只见一个同他差不多大的小男孩儿从这个男人的身后转了出来,好奇地瞧他。
程守逸顿时生出了几分手足无措。
在当年的小程守逸看来,那时站在他面前的小男孩儿不同于他,也不同于他所见到的的那些皮糙肉厚的小鬼头,甚至不同于他见过的那些所谓的大家闺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