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呀。
陈子轻捂脸抹几下,扭头看窗外风景。
.
下午有个站停的时间比较长,很多人下车走动。
站台的吆喝声此起彼伏,陈子轻站在不那么闹哄哄的地方,看旁边铁轨一路延伸出去。
日光迷人眼。
陈子轻掐着腰扭扭:“津川,时间过得好慢啊。”
梁津川双手抄进口袋,他的发顶被解放帽压着,眉眼拢在帽檐阴影里。
陈子轻叹气:“我感觉坐了很久了,结果才只有四个小时,连零头都没坐到,解下来的二十多个小时咋办呢,我腿不长都酸……”
梁津川听着他的碎碎叨叨:“不如你长翅膀飞。”
陈子轻傻掉。
梁津川凝望一处:“像它一样。”
陈子轻顺着梁津川的目光望去:“我又不是蝴蝶。”
梁津川斜他一眼:“那你啰嗦?”
陈子轻嘴角往下一耷拉:“你嫌我啰嗦了。”
梁津川冷声:“别发骚。”
陈子轻瞪大眼睛。
梁津川忽地抬手,略显温柔地拨了拨他软趴趴的刘海:“回车上去。”
“你先回,我再透透气。”陈子轻说。
梁津川走后没一会,那三个年轻女人里的其中一个买了红烧鸡腿来找他,给他一个鸡腿。
“弟弟,你要跟你哥哥去哪?”
陈子轻乖乖的样子:“首城。”
年轻女人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不是一个地方下,没机会再见了。
“你哥哥有相好的不?”她不死心地问。
陈子轻说:“有的。”
年轻女人笑了:“没有才不正常,你哥哥那么帅。”
那就不遗憾了,释然了,本来就无缘无份,在不在一个地方下都一个样。
.
三个年轻女人在傍晚下车,换了几个男的坐,他们都不认识,却跟老熟人似的,全程嗑瓜子吹牛逼开黄腔。
上半夜的尾巴上,对面又换了人,一个西装男上来就开始讲鬼故事。
西装男捋了捋油亮的中分头,眉飞色舞地道:“说起来已经是八几年的事了,我跟几个朋友搭伙去南宁做生意,一起上了一辆火车。”
他感叹:“你们也知道的,那年头人是真的多啊。”
一个年轻的声音说:“比现在还多吗?”
“多!”西装男咂嘴,“我也不记得当时是到了哪一站,列车员让我们把窗户打开,火车一进站,就有很多跳着担子的农民从窗户外面往车里爬,啧啧……那叫一个乱啊,车厢里的人挤得最后站都站不下。”
还是那年轻声音:“不就跟我们这个时候一样吗。”
西装男很不满:“再插嘴我就不说了。”
那年轻人他爹听得正起劲,当即给他一个板栗子,老好人地笑着催西装男:“说说说,别管我家这死孩子。”
西装男清清嗓子:“等到了夜里头,大家都困了,那些站着的人就在地上铺个麻袋,直接躺地上就睡了,可走道就那么点地方,没地方睡的人就只能睡到别人的座位下面。”
“不还是和我们现在……”年轻人他爹捂住他嘴巴,不让他继续插嘴。
“等到了夜里,车上就出怪事了,”西装男得意扫了一眼众人,“你们猜发生了什么怪事?”
“我们哪知道啊!你别卖关子了,赶紧讲吧!”有人迫不及待地喊。
“呵呵……”西装男故作神秘地说道,“那天夜里啊,我正睡得迷迷糊糊的,然后就隐隐约约的看见我对面位置的窗户慢慢的开了,有个老太婆正从外面往里面爬。”
“我开始还以为火车又是到站了,可再一看却发现火车是开着的,那个老太婆为什么会在车窗外面?”
“最诡异的是,那个座位上的乘客并没有睡觉,可他竟然没有丝毫的察觉,就算老太婆爬到了他面前的餐桌上,他竟然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好像他根本就看不见那个老太婆。”
“当时也是危机情况,我根本不带怕的,立刻就站了起来,那老太婆明显不是人啊,我当时毫不犹豫的走向对面的位置,对着爬在餐桌上的老太婆就是一声大吼——”
“喂!你哪个单位的!”
“在我吼完以后,你们猜怎么着?”西装男得意的捋了捋自己的分头。
“怎么样了?”大家很是好奇。
“那老太婆竟然在我一吼之下,消失了……”
“消失了?”大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同时又有些失望,就好像戏正要到最精彩的时候,却突然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