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宜觉得丢脸,十分丢脸。
记得成亲那晚,她顶多就是被嬷嬷扶着走,而今天晚上,她完全就是被架着走的。
奶嬷嬷十分心疼自家姑娘,忍不住小声道:“少夫人,可是有什么难处?怎么会弄成这样?”
“……”许清宜软软靠在浴桶边缘,合着眼皮休息,脸庞微烫地想,没有什么难处,纯粹就是累罢了。
她不愿说话,奶嬷嬷就不问了。
不过私底下寻思着,要不给姑娘准备多一些避火图好了,看多点总归有好处。
哎,说到底,真是为难她家姑娘了。
希望能快点怀上,就不必勉强姑娘再去亲近世子了。
里屋的世子,更换好干净的衣裳,忽然觉得身上一阵凉意,不过随着紫霄给他盖上被子,这阵凉意就消失了。
他不是怕冷之人,记得几年前寒冬腊月,在边关打仗,别的士兵都冻得瑟瑟发抖,唯独他却浑身热血,格外抗寒。
今时不同往日,横刀立马打天下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也只有偶尔在梦中,才能梦见自己能跑能跳的场景。
屏风外面,紫霄和明钰悄声说道:“少夫人今晚留得久了些呢,你说咱们少夫人是不是喜欢世子?”
谢韫之还没睡着,听见小厮们在讨论,也稍微用心留意。
“应当是喜欢的吧?”明钰不是很确定,不过有一点他很确定,笑嘻嘻道:“少夫人肯定很喜欢珩少爷,我听说近来珩少爷都睡在少夫人的屋里呢。”
“那当然了。”紫霄说道。
这些天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珩少爷就是少夫人的跟屁虫。
这么说来,许氏偏心珩哥儿?
接下来,谢韫之又听见紫霄说道:“少夫人对临少爷也好啊,听伺候临少爷的丫鬟说,少夫人给临少爷买了半个屋子的笔墨纸砚,都快堆不下了呢。”
有点夸张,不过确实是买了挺多的。
谢韫之又放下了心,不偏心就好,兄弟失和,一般都是父母无德。
现在他废了,也只能靠许氏主持这个家。
鉴于劳累了小半宿,许清宜次日醒来己是日上三竿,临哥儿和禛哥儿早就去上学了,只有珩哥儿跟她一起慢吞吞地吃早餐。
老夫人不是一个苛刻的长辈,并不要求他们这些小辈们每日都去请安。
有心的话,隔三差五去就行了。
至于去婆婆侯夫人那里立规矩,也是不用的。
她现在这种情况,秦氏还想让她立规矩,恐怕是疯了吧。
所以综合种种,许清宜这个侯府新媳妇,就过上了睡到自然醒的美好生活。
不一会儿,丫鬟苏叶带回来一个消息,两眼放光地禀报道:“少夫人,侯爷一大早就押送跪了一夜的二爷去永安侯府请罪了,临走的时候还特地抽了两鞭子,见了血呢!”
她们都是看不惯杜缙云和谢淮安背叛自家主子的事,特别义愤填膺。
现在听到谢淮安倒霉,可不就是兴高采烈。
许清宜慢悠悠道:“二弟见了血,某些人恐怕又要挨巴掌了。”
她猜得还真没错,很快就听说侯夫人又去谢淮安的院子里找杜缙云出气了。
奶嬷嬷冷哼道:“不值得同情,做了这般背主的事,连道个歉都不肯来,只怕她觉得自己没错呢。”
是这样的,杜缙云觉得自己与谢淮安两情相悦,并没有对不起许清宜。
因为她本来就不是许清宜的丫鬟,根本从未将许清宜当成主子看待。
又何须道歉?
只是侯夫人下手实在太狠了,昨天今天的两巴掌,打得她双颊都肿了起来。
她想哭又不敢哭,怕哭伤了肚子里的孩子。
更难过的是,常嬷嬷去外面打听消息回来,迟疑地告诉她道:“少夫人的日子过得好着呢,不用去给长辈请安,听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
杜缙云摸着自己还没显怀的肚子道:“这有什么,她就是眼皮子浅,以后有的是苦头吃。”
常嬷嬷又道:“听说老夫人很是宠爱少夫人,库房的东西任由少夫人挑选,啧啧,连侯夫人都要让少夫人三分,根本不敢让少夫人立规矩。”
杜缙云还想嘴硬,但摸摸自己红肿的脸颊,她承认自己的确嫉妒许清宜的处境。
她很郁闷,为什么?
明明侯夫人应当更恨许清宜,可偏偏许清宜就能拿捏住侯夫人?
而自己却只能乖乖地任由侯夫人扇巴掌辱骂,她真的好恨。
“哎,少夫人眼下就这么风光了,等过些日子,怀上了世子的孩子。”常嬷嬷顿了一下,又啧啧两声道:“恐怕就一飞冲天,连圣上都要赏赐了。”
天下谁人不知,圣上待谢韫之情同半子。
世子出事后,半年内被追封了两次,眼下的品阶,己经是一品奉国大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