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近乎依偎着坐下,阿波罗妮娅给大哥介绍起了桑妮,“我觉得她性子很好,大多数时候不吭声,但要是我去摸她……”
女孩伸出手,桑妮立即凑上来又蹭又舔的,罗柏笑起来,像坚冰融化那样好看,阿波罗妮娅发愣了一小会儿,收回手,“不打扰桑妮了,她该多吃点才能长高。”
“是,她是要多吃点,”罗柏的笑容已经收敛,但舒展的眉眼显然还留有笑意,语调状似轻松,“不过养崽需要的不止是食物。”
阿波罗妮娅不知道这其中有没有责怪的成分,她立即表示说,“我经常,每隔一天就牵它出去,琼恩有时候会和我一起,但他在为加入守夜人做准备,白天里训练很辛苦,所以更多时候是我一个人带着桑妮和白灵。”
这位私生女很少说这样长的一段话,说完之后她感觉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又为了掩饰心中那微妙的窘迫而伸手去切兔肉。
然而她的手被拉住了,罗柏的手骨节粗大,突然握上来几乎有些咯手。
“我不会加入守夜人,我可以陪你。”他转脸望着她说,似乎有未尽之语。事实上,这一刻罗柏在想象,许多年之后,父亲母亲逝去,他成为临冬城城主,琼恩站在绝境长城守卫国土、席恩回到铁群岛、两个弟弟成为他的封臣,两个妹妹嫁于他人,而阿波罗妮娅会永远陪着他,永远作为血脉相连的亲人在他身边。他握着她的手收紧了,奇怪自己以前怎么没注意到,阿波罗妮娅对他的整个人生来说,可以成为多么难得的一个人。
可惜阿波罗妮娅没有洞悉他深层次的意思,她愉快而羞怯地笑着:
“当然,罗柏大哥,哪天带上灰风我们一起去散步?”
“……好。”罗恩笑自己傻,“我来。”他从她手里拿过餐刀帮她切兔肉。
由于国王的要求,这场晚宴她一直待到很晚。
回去房间后,阿波罗妮娅已经是困得不行,倒头就睡下了。狩猎、帮助班杨叔叔和晚宴的疲惫还未远离,一阵极富感染力的大笑就扎进她的脑袋。
“没想到我也有摔下马的一天。”
这声音是,阿波罗妮娅循着望过去,果然是少年劳勃,他刚从泥土地上爬起来,头上的鹿冠的角断了一根。
“你还好吗?”她关心地问。
“没事,断的又不是脖子。”劳勃一边试图扶正头上的鹿角,一边说,他的表情看起来,好像觉得自己出糗还挺好玩的。
阿波罗妮娅扫视着四周熟悉的丛林,观察着自己和劳勃正骑着的马,正是昨晚的梦境中的,所以说,这个梦竟然接下去了?但她还清楚地记得,昨晚梦境的末尾是有多么诡异可怖。而那一切的变化源泉,似乎都是因为她说“这只是个梦。”
“真该死,算了——”少年劳勃放弃了复原鹿冠,重新翻上马来,“走吧,很快就到君临城了,然后我带你去坐铁剑椅子。”
铁剑椅子,就是上回儿梦中劳勃承诺带她去看的铁王座,传说它由一千把伊耿的敌人之剑熔铸而成。
实话实说,阿波罗妮娅很想见识见识,另外,她看到少年劳勃英气勃发的笑容,决定暂时对“这只是个梦”只字不提。
两人纵马穿过丛林,随着最后一抹树冠被抛在耳后,君临仿佛在他们脚下徐徐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