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凝霜一边收拾一边摇头,什么叫这次不能被比下去,自家王爷什么时候也没有比过人家好不好。
京中能和陆侯爷比的只怕也只有太子之师,当朝太傅大人了。
沈凝霜很快收拾好衣物,还给他包了些糕点留着路上吃,这个季节也不容易坏。
“娘子,府里有劳你了,只怕我这次前往荆州,最快也要年底才能回京了。”赵煊临走前握着沈凝霜的手交代道。
沈凝霜的笑容有种镇定人心的功效:“王爷放心,我会照顾好孩子们,等你回来的。”
赵煊点头,然后转身,身影快速的消失在府门口。
陆玉庭也已经收拾好东西,一行人简装上路,用最快速度赶往荆州。
成王离京多年,早已跳出权力中心的圈子,所以在朝堂上并没有引起什么波澜。
赵承仁以自己溜须拍马的功夫,征得了陆瑶同意,离京和林墨前往幽州。
孩子们一个个长大了,都要离开父母身边去闯荡,经历了攸宜远嫁,赵承仁暂时离京也不算什么,他们总是要成长的。
攸宁越发羡慕哥哥姐姐们,可惜,她还不满十一岁。
很快,很快她也要长大了。
十月初九,已经有初冬的寒冷了,虽然有太阳,但并不算暖和。
赵攸宁还没有等到自己的十一岁生辰,先等到了太子妃册封礼,以后,她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叫苏婉茵嫂嫂了,不用怕不合仪制,说实话,苏良娣,着实有些拗口了。
里三层外三层的太子妃冕服,苏婉茵并不觉得冷,反倒有些热。
大概是房间里太暖,亦或是太紧张,她手心冒了一层的汗。
册封典礼
苏婉茵清楚,比起京城的这些贵女们,她着实算是出身乡野了,没见过什么大场面。
生平第一次的大场面竟然自己是主角,苏婉茵还是很紧张,虽然今日的流程她早已熟记于心。
她觉得她被纳为良娣那日已经是够热闹了,没想到这个场面比那个要大百倍。
连京中的命妇和贵女们都要入宫观礼,今日已过,她便是这宫中第二尊贵的女人了。
高处不胜寒,站得越高,便越显眼,细微的错误也会被放大看到,皇后娘娘说,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做好一个太子妃并不容易,但她相信她可以。
要上台阶时,苏婉茵看到太子殿下伸过来的手,她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手放到他的掌心。
他的手掌宽大,将她整只手都包裹其中,拇指和食指处有一层薄茧,大抵是经常写字的缘故,
苏婉茵今日的冕服裙摆长,走台阶容易踩到自己,的确不好走。
长长的台阶,二人携手一步步往上。
苏婉茵悄悄去看太子,他头冠上的珠帘挡着他的面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轮廓清晰的下颔,原来长得好看的人,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好看的。
终于,站在高台之上,这是她第一次与他比肩而立,苏婉茵一直知道他很高,她给他做过衣服,可今日这般站到一起,她才发现他比她高了近一个头。
天坛的风有些大,她的裙摆和他的袍角随风纠缠翻飞,苏婉茵微微失神,也不知在想什么。
感觉手被捏了下,苏婉茵下意识抬头看向赵承宣,只听他只用两个人才听到的声音:“专心些。”
苏婉茵低低的哦了一声,现在是礼部的官员在念宣册,念完之后有女官接过宣册和宝玺,双手跪呈于太子妃。
礼毕后,接受命妇等拜贺,仪式算不上繁复,但因为要持续快两个时辰,还需要有好的体力。
接受拜贺时,苏婉茵才有种从梦境中清醒的感觉,那一瞬,她才切实觉得自己是太子妃了。
未来的路还很长,她还要踏踏实实的走下去。
授完册,最后一步是到凤阙殿谢恩。
凤阙殿内的都是宗亲,睿王妃,淮王妃,肃王妃,还有长公主殿下等。
这些人苏婉茵都是见过的,毕竟比起旁的命妇,她们入宫比较多,尤其是淮王妃和长公主。
她们一个是皇后娘娘的妹妹,一个是嫂嫂,关系颇好。
苏婉茵叩拜的是皇后娘娘,王妃和长公主等人虽是长辈,但论品阶,太子妃在她们之上。
所以,苏婉茵只能行平礼,她们回以平礼。
这一天下来,苏婉茵是又累又饿,待回到东宫时她只想在床上躺着,原来贵人真的不是好当的。
按例,太子殿下今日是要宿在她殿里的,不过,她入东宫两年多二人都未圆房,苏婉茵觉得太子殿下今日也未必会来。
沐浴过后,躺在床上没多久便睡着了,睡到半夜有些口渴,要起来喝水,手撑着床要起来时发现摸到一个人。
苏婉茵很确信是人,因为是有温度的。
吓的一个激灵从床上起来,抓起枕头就朝旁边砸去,声音不由自主的带着一丝颤抖:“谁,是,是谁?”
黑暗中,传来低沉又清晰的一个字:“孤!”
越来越渴
“殿,殿下?”苏婉茵的神识恢复了清明。
赵承宣将身上的枕头丢开:“是孤!”
苏婉茵想到自己做了什么,连忙跪下:“臣妾不知是太子殿下,臣妾死罪。”
殴打太子,一个死罪都算是轻的了。
“你以为是谁?”这东宫之中,还有旁人敢上她的床榻?
“臣妾以为,以为是……坏人。”苏婉茵坏人那两个字说的极轻。
绿枝晚上才说过,她日后一言一行需谨慎,除了身边人,任何人都不可信任,陌生人的话更不可信,就算她做了太子妃,这京中还有许多人不甘心。
毕竟,做了太子妃,日后未必就是皇后,这其中的变数大着呢。
一个太子妃若没有被册封皇后,那多半不是死,也是在冷宫之中了此残生。
“坏人?”赵承宣不知是不是该说她……幼稚:“你当东宫是什么地方?”
若坏人真的能进来,他这个太子殿下脑袋早已不保。
不过,也不怪她,她突然被立为太子妃,大概也是听了不少人心如何诡诈之言,害怕也是难免。
“臣妾错了。”真真是大错特错了,大半夜如此淡定躺在她床畔之上的除了太子殿下还能是谁?
苏婉茵恨不得拍自己的脑袋,她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睡吧!”
苏婉茵哦了一声,抱着枕头重新躺下,一动也不敢动。
可无论怎么都睡不着,而且,越来越渴。
其实,她刚才就是被渴醒的。
苏婉茵悄悄的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可喉咙干涩的很,越睡不着就越着急,越着急就越渴。
苏婉茵等了许久,感觉太子殿下应该睡着了,这才悄悄起身。
虽然没有掌灯,但房间她是熟悉的,应该不会吵醒太子殿下。
可她刚一起身,就听赵承宣道:“又怎么了?”
“臣妾口渴,想喝水。”苏婉茵只得实话实话。
反正,她是装不下去了。
若是不喝水,她这一晚上估计睡不着了。
赵承宣从床上起来,要下床时,苏婉茵连忙道:“不劳烦太子殿下,臣妾自己来便好。”
她路熟,知道茶水放在哪。
苏婉茵绕过赵承宣,顺利从床上下来,正要凭借自己熟悉的环境走到茶水处时,房间一下子亮了起来。
火折子的光亮虽不算亮,但对处于黑暗中的人来说,足够了。
苏婉茵下意识转身,赵承宣已经点燃了灯烛,身上一身宽松睡袍站在床边,胸口处露了一块皮肤,在烛光下像是会发光似的。
苏婉茵连忙回头,觉得更热,嗓子更干了。
她拿起杯子给自己倒了半杯凉茶,咕咚咕咚全喝了。
仍觉意犹未尽,再要倒时,赵承宣开口了:“少喝些冷的。”
苏婉茵知道女子要少食生冷,尤其大半夜的喝冷茶的确不好,便挽尊道:“殿下要喝吗?”
赵承宣本不渴,可不知为何,突然觉得似乎也有些口渴了,他低头嗯了一声。
苏婉茵立马倒了半杯,送到他手边,赵承宣并没有立刻接杯子,苏婉茵不解其意便道:“殿下?”
赵承宣看到她殷切的目光,喉结滚动了下,接过苏婉茵手中的茶,吃了大半。
直到苏婉茵将杯子放回时,她才意识到,她方才竟给太子殿下用她用过的杯子。
早些休息
“殿下,臣妾不是故意的。”
“孤知道。”
两个人一个未说何事不是故意,一个人问也不问边便说知道,但对方的话一说出口,皆领悟到话里的意思。
接下来,谁都没有再开口,面对面的站着,气氛逼仄。
还是赵承宣打破了沉默道:“早些休息吧。”
苏婉茵哦了一声,连忙朝床畔走去,太子殿下什么时候过来的她不知道,不过,现在是清醒的,灯又亮着,什么都看得清楚。
这才发现,刚才他们睡的是一床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