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这次出京只怕没有两年不能完成皇上派给儿子的任务,娘不想早日当祖母吗?儿子可全都是为了娘考虑。”曾江这话正中曾夫人软肋。
曾夫人一想,是呀,儿子年纪也不小了,她这个年纪也早该做祖母了。
“可……”
“娘不是一直担心儿子和阿荣的感情问题吗,这次路途漫长,儿子正好有机会多多陪她。”
“路途漫长,那岂不是要长途跋涉,阿荣身体吃的消吗?”曾夫人道。
“有我照顾,娘还不放心吗?”
“这……那多带几个嬷嬷丫头,也好有个照样。”曾夫人这是松口了。
“娘放心,我都安排好了。”曾江顺势道。
“你可得保护好阿荣,少根头发丝我都要找你算账。”
“娘放心,连您孙子的头发丝儿都不会少。”
曾夫人一惊:“有了?”
若是有了那可不能去,他自去他的,阿荣和小孙子有他们照顾。
“还在努力。”
曾夫人:……
“也不早说要带阿荣一起,我也好多准备些东西,这一时半会儿的只怕准备不齐。”
“儿子之前告诉娘儿子要出京,也没见娘这么着急。”
“你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准备的,真是的!”曾夫人嗔了儿子一眼,好好的儿媳妇被拐跑了,心情能好吗?
曾夫人拉着魏荣的手,又交代这个,又交代那个的,俨然亲母女的模样。
曾若曦也是哭哭啼啼,舍不得嫂嫂跟着大哥一起走。
幽怨的小眼神,看得曾江觉得自己做了伤天害理对不起大家的事。
一行人都是给魏荣送行的,曾江被挤在一边儿,半天也插不上一句话。
倒是老曾大人走过去交代了句:“路上小心。”
曾江这才感觉到了来自家人的温暖。
可谁知这份温暖消失的太快,曾大人下一句便是:“照顾好儿媳妇。”
先不说魏家,就家里这关都不好过。
魏荣直到上了船都云里雾里的:“不告诉阿瑶,也不告诉我娘,我哥,怎么感觉我们像是私奔呢?”
“你现在下船还来得及,江南美景我自己赏。”
魏荣嘟嘴:“我不是觉得这样有点……唉,走都走了,开心点。”魏荣自己给自己打气道。
曾江在一边弯了弯唇,只怕都告诉了,魏荣就走不了了。
皇上的办法还是有些用的,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舍不得银钱带不走夫人,他派人以阿荣名义送回魏家的礼物,大家应该收到了吧?
还有小公主的满月礼,百日礼物,周岁礼物……皇上可是很满意的。
曾江想了想,觉得如此安排甚好,甚好。
反正再回京已经是两年后的事了,这些烦恼事都留给别人去吧。
春日风光好啊,和煦的春风,绿如蓝的江面,很快,所有的惆怅和不舍都荡漾在这柔柔的青波里了。
没有人告诉陆瑶魏荣离京的事,满月那日她看不到魏荣自是知道了。
她知道阿荣是不想她伤心,出去走走也好,外面的天地大着呢,就困在着京城里过一辈子那才叫可惜呢。
魏铭就比较头疼了,被母亲训斥了一顿,说他不关心妹妹。
魏荣离京前两日倒是回去了一趟,陪魏夫人用了膳,带了礼物,还说了许多话,让她注意身体诸如此类的。
魏夫人当时沉醉在女儿的甜言蜜语里,如今想才察觉不对劲。
魏铭那日不在家,错过了,挨了母亲一通数落,魏铭觉得,只怕曾江是故意的。
现在的年轻人可真是,一点道义都不讲,说把妹妹拐走就拐走了,一声招呼都不打,也不知哪里学来的坏风气。
魏铭在心里把曾江划归为年轻人,丝毫忘记了自己年纪比他小。
可是能怎么样呢,妹妹都被拐走好几日,也追不回来了。
魏铭问起曾大人此事时,曾大人也是一脸懵,他是真没想到自己儿子黑心到如此地步,连亲家都不知道此事。
回家忙让夫人带了礼物上门赔礼,魏夫人自然不会计较这些,他们小夫妻恩恩爱爱才好,只是方法有点……坑。
春光无限,时光流转,小公主已经两个多月,春衫换了单衣。
小公主性子还是十分沉静,除非有人不怀好意的招惹她,否则,还是吃了便睡,极少哭闹,格外让人省心。
但凡小公主在的地方一定有昆仑的身影,一日十二时辰寸步不离,小公主在摇床里醒来,昆仑还会用爪子来回摇晃,用牙齿叼着拨浪鼓,逗小公主开心。
总之,小公主不能离了它的视线。
说实话,如此称职,比某个只会把小公主逗哭的渣爹强多了。
小公主这两个月也是十分争气,褪去了最初红乎乎的样子,一日比一日白嫩。
眼睛也睁开了,肖似爹爹的大双眼皮,赵恒为此十分得意,炫耀了好几日。
甚至为了让人看那双肖似他的眼睛不惜把睡着的小公主吵醒。
也就小公主性子好,若换了别的,那不得哭的天翻地覆。
夏末的时候,平宁侯回京,十二节度使兵力尽归朝廷,大齐的兵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集中,赵恒完成了他计划中的一大步。
秋初,陆玉庭那边也传来好消息,他已经打通了通往西域之路,越来越多小国归顺,同意设特使馆和大齐互通贸易。
他相信,百姓安居乐业,不用受战争疾苦,天下太平之日很快就要到了。
圣元二年冬,南疆申屠家族暴动,杀了驻守将领耿将军,南疆边界血流成河。
十多年前大齐虽然靠武力征服了南疆,但这些年,大齐出钱出力,南疆百姓仍不知感恩,四处暴动不断,朝廷是出力不讨好。
不过,像申屠这样大型的暴动却是第一次。
毕竟,申屠家族在南疆也是名门望族。
顾昭华要领兵出战,立刻有大臣反对,十几年前大齐已经出兵过南疆,可见靠武力没用,以暴制暴并非良策。
而陆玉庭出使西域,采取怀柔政策,以夷制夷,反倒让这些小国心悦诚服,纷纷投诚。
甚至派了自家国家最优秀的青年来大齐学习,可见此法有效。
以常大人为首的大臣纷纷提出朝廷可用此法。
而最好的人选莫过于十三公主的遗孤,他们是南疆王室出身,由他们回南疆解决此暴乱主持大局,名正言顺。
如此不用费一兵一卒便可解决问题,朝臣们自然是纷纷附和。
甚至这次连孙天得,宋轶,平宁侯亦赞同。
步步相护
赵恒坐在龙椅上不发一言,群臣齐齐下跪:“臣等请皇上恩准。”
赵恒在一片奏请声中起身退朝,孙不二喊了句退朝,然后跟在皇上身后一句话也不敢说。
陆伯山和陆季山并排走着,如今他们兄弟二人,一人是立功无数的王爷,一人进了内阁,又是后族,陆家锋芒太露,易招是非,更是不能行错踏错一步。
当初十三公主的两个孩子是陆伯山所救,为此,曾丢了陆家的侯爵,如今南疆战乱再起,朝中武将本就凋零,顾将军不在京中,顾小将年轻气盛,若要平乱,陆伯山将会是不二人选。
陆家功高,若再立功,只怕树欲静而风不止。
于家国,亦或陆家,南疆世子、公主回归南疆都已是必然。
这也是为何陆伯山同意常大人提议的原因。
“大哥,娘娘同夏竹姑娘一同长大,只怕难以接受。”陆季山道。
“娘娘深明大义,她会明白的。”陆伯山感慨道。
当年,他救下十三公主的两个孩子,如今又要让他们去面对那些危险,也不知是对是错。
……
陆瑶听到这个消息,手中哄小公主玩的拨浪鼓当啷一声落在地上。
站在一旁的夏竹噗通跪下:“奴婢不要做什么南疆公主,奴婢要伺候娘娘一辈子。”
陆瑶伸手扶起夏竹:“你先起来。”
夏竹一边摇头,一边流眼泪:“陆家对奴婢兄妹恩同再造,娘娘对奴婢推心置腹,奴婢不要离开娘娘。”
夏竹一路陪着陆瑶从楚王妃,太子妃,再到如今的后宫之主,虽然依旧心直口快,但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莽撞的小丫头了。
皇上虽然还未同意群臣建议,但她知道这是迟早的事。
免百姓于战祸,免将士于刀戈,这是最好的解决之道。
“我亦不想你离开,在我心中你和我亲妹妹无异。”她本是想问一问青鸾的意思,等明年就为他二人操办婚事的。
“小姐……”夏竹哭的厉害,不自觉恢复了旧时称呼。
“我会想办法,我会想办法……”陆瑶重复着这句话,但她也比任何人都清楚,没有比这个最好的办法。
三哥当初提出的以夷制夷,朝堂上有不少人反对,赵恒在朝堂上力排众议,鼎力支持。
当年不少大臣说皇上因为陆玉庭是他师弟的关系偏私纵容。
若此时在南疆这件事上反对,那便是坐视了偏私,少不得会有御史以此事弹劾皇上任人唯亲。
于公,这的确是最好的解决之道,可人都有七情六欲,于私,她舍不得夏竹离开。
夏竹回到房间时哥哥陆青在她房间坐着,显然已经坐了有一会儿。
“哥,”夏竹一开口眼泪又流出来了:“我讨厌这个身份,南疆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是在大齐长大的,我是大齐人,我就只想做夏竹,只想留在小姐身边。”
陆青看着妹妹过了许久才道:“朝中大已联名上书皇上,莫让娘娘为此事为难,陆家对我兄妹有再造之恩,如今是我们该为陆家做些什么的时候了,但愿有朝一日,我们也能成为娘娘的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