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想我再上当了。”
“公主不信,等见了顾大将军问一问便知。”只是他受的是内伤。
当时他用内力催动积雪,雪崩时不慎被雪势冲撞,若不是顾将军及时拉了他一把,只怕他真要被积雪压住了。
陆玉庭眉头微皱,表情真有些痛苦,赵绾又不忍心了:“我不是故意的。”
“公主为臣如此,臣心里只有感动。”陆玉庭这话是真。
赵绾咬唇:“我是不是坏了事,那个耶律达西……”
“公主做得很好,那个耶律达西留不得了。”觊觎他的女人,这是他自己上杆子找死。
他本想留着他将他死于雪崩的消息带回契丹,好让他们放下戒心,如今看来是不成了。
这样也好,耶律达西的人头就当是给呼延部落的投名状了。
“真的?”当时的心情,她自然是不能放过耶律达西,可如今陆玉庭好好的,他们此行的目的又是和契丹议和,她自然怕坏了他的事。
“当然,剩下的交给我,你收拾好行李,我们马上出发。”
赵绾点点头,陆玉庭出去时突然顿下脚步,在赵绾额头上亲了下,这才开门出去。
“耶律王子,好久不见!”陆玉庭笑着,只是眼里并没有温度。
“若是现在放了我,那一切还有得谈。”耶律达西觉得陆玉庭并不敢拿他怎么样。
“是吗?”陆玉庭哼笑。
“你此行的目的是为了和我契丹议和,若议和不成,你们大齐的皇帝也不会放过你。”耶律达西道。
“耶律王子说的没错,的确如此。”陆玉庭一步步走到耶律达西面前,抬手示意赫连城放下架在耶律达西脖子上的刀。
赫连城点头退到一边,耶律达西看刀放下,自然以为陆玉庭怕了,抖了抖肩膀:“本王就知道陆公子是明白人。”
陆玉庭彻底失笑:“耶律王子消息不大灵通啊,难道不知几个月前,我大齐新皇登基,正是在下的师兄。”
耶律达西脸色顿变:“你什么意思?”
陆玉庭眼底的笑意停歇,杀气顿起:“因为本座从未想过和契丹议和。”
“你……”契丹自然也没想过和大齐议和,所谓议和不过是拖延。
如今冬日,冰天雪地,冲不过西北的防线,士兵缺衣少粮,这仗自然打不下去。
“今日耶律王子死在本座手中,就当是为我大齐祭旗了。”
“你敢?”
陆玉庭冷笑,压低了声音,阴恻恻的声音像是来自地狱:“觊觎本座的女人,你死的不冤。”
陆玉庭手中的折扇倐的打开,众人还未来得及看清他手中的扇子是如何打开的,已经合上了。
耶律达西的眼睛还睁着,若不是那一抹溅在墙上的血迹,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耶律达西的身体轰然倒地,陆玉庭脸上无任何波澜。
风无名极其厌恶的看了眼倒在自己脚边的人,能逼得他们公子亲自动手,他也是厉害了,死在公子手中,是他的荣幸。
那些契丹的护卫看到这一幕也是震惊不已。
陆玉庭并没有理会那些人的表情,只淡声吩咐:“一个不留。”
风无名得令道:“是!”
拓跋素素目瞪口呆的看着陆玉庭的背影,这一切皆发生在眼前之下。
陆玉庭杀耶律达西的时候就在她不远,那么快的速度,那么淡然的表情,她最喜他一身白衣,手摇风流倜傥俊美无双的模样,没想到那扇子居然……
赫连城也是第一次看陆玉庭杀人,震惊之情不亚于拓跋素素。
“看到了吗,他不是你能招惹的,收起你的刁蛮任性,惹恼了他,我未必护的住你。”契丹的二王子说杀就杀,他们又算得了什么,何况他们是有求于人。
有气无力
陆玉庭受了内伤,本要调息一番,但他却因着急回来用了人马合一之术,再加之刚才动了怒,致使内伤加重,脸色苍白的厉害。
“公子?”风无名有些担心。
那个耶律达西真是该死,这一路让公子费了不少心思,连死前还让公子动怒,就该将他千刀万剐才解恨,这样死真是便宜他了。
“无碍,调息片刻便好。”陆玉庭闭目摇头:“外面可处理好了?”
“都处理好了,耶律达西公子要如何处理?”风无名进来就是问这个的。
“他的人头是我送给呼延的见面礼,留着。”
“是!”风无名退下,让人守好门,不得打扰公子调息。
随行的东西不算多,赵绾很快收拾好,却并不见陆玉庭。
耶律达西的死在赵绾意料之中,因为无论如何大齐和契丹都不可能达成和平共处协议,而这些周边小国俯首称臣的超级大国只能有一个。
所以,契丹这片土地该换主人了。
赵绾看到西侧那个房间门口站着两个护卫便知陆玉庭在里面。
赵绾犹豫着要不要过去,毕竟上次去他书房听到了些不该听到的内容。
却不想那两个护卫看到不远处的赵绾竟主动让开身子:“见过公主。”
这倒让赵绾不得不上前了:“你们公子在里面?”
赵绾在京城时都称陆玉庭为驸马,可陆玉庭的人并不喜这个称呼,这半年多赵绾也习惯了他们口中公子的称呼。
“是!”
赵绾推门进去时,陆玉庭还在闭目调息,赵绾不敢打扰他,连关门都是轻轻的。
蹑手蹑脚的走到陆玉庭面前,他的脸色苍白的几近透明,越发显得面如冠玉,眉目如画。
眼皮安静地阖着,长长的睫毛在眼底刷下一层浅灰色,眉宇一派温浅从容。
大概有句话真的说的没错,祖上积德会惠及子孙,陆家人在长相方面绝对是得天独厚一骑绝尘。
成亲这么久,赵绾看到这张脸还会忍不住心悸,也真是没出息极了。
见他还闭着眼睛没有发现她偷看他,赵绾不由自主地舒了口气,踮着脚尖欲离开。
只不过,就在这一刻,眼前的男人突然掀开了眼皮,然后,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
赵绾整个人一慌,还来不及做出反应,手腕上那只大手猝然发力,向后一拉。
赵绾的表情从慌张变成了惊愕,然后就以极其狼狈的模样跌进了他的怀里。
这一转变太过猝不及防,赵绾是一头扎进他的怀里,鼻子磕在他的胸膛,天气冷,稍微磕到碰到就会比一般情况下更疼,更何况现在这一下磕的结结实实的。
赵绾鼻子又酸又疼,眼泪在眼睛里打转,头顶上传来男人低低哑哑的笑声。
听声音,心情似乎很是愉悦。
赵绾忍着疼,咬着一口银牙,用自己的脑袋朝他胸口撞了一下:“混蛋!你是故意的!”
她以为他在调息,不敢打扰他,没想到他却是装的。
陆玉庭的低笑缓缓停了下来,低头看着赵绾道:“臣一直在等你啊,我的公主殿下。”
赵绾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等我干嘛!”
“公主说要片刻不离的陪着臣,臣不见了这么久,公主自然担心。”陆玉庭抬手抚摸上她的脸,唇瓣也缓缓凑到她耳畔缱绻而暧昧地亲吻她的耳垂,若即又若离。
赵绾经不起他这样撩拨,伸手推开他的脸:“谁担心你了,还有,是你自己说片刻不离的带着本宫,本宫可没有说。”
“臣和公主还分彼此吗?”
“本就是你说的,与本宫何干,本宫要走了。”
“臣就喜欢公主这样口是心非!”
赵绾使劲推开他站了起来。转过身去,这才松了口气,不让脸颊的滚烫暴露。
“你身体,可好些了?”赵绾觉得自己的气息都有些不稳了。
“公主不是看到了,臣好的很!”陆玉庭最后几个字意味深长。
“你,”赵绾气的跺脚:“……不想和你说话了。”
陆玉庭大笑起身,执了赵绾的手往外走:“他们应该收拾好了,出发吧。”
天黑前要赶到下一处落脚处,风雪天不好赶路,错过了,便又要在荒野处打帐篷了。
他们这一走又是小半月,一路荒芜不见人影,好不容易有了人烟,虽不是大齐人,但也有种老乡见老乡的激动。
赵绾从前几日开始发烧,整个人昏昏沉沉的,若不是陆玉庭每日为她输送些内力,只怕金贵的人儿要就此殒命了。
这一路都荒无人烟,好不容易遇到可以落脚的人家,正好让赵绾休养几日。
这家农户得知他们是大齐的商队,十分热情,在他们眼中,大齐是天上能掉黄金的富庶之地。
他们不稀罕什么丝绸珠宝,暖炕和热腾腾的吃食都是陆玉庭用盐巴和毛皮交换的。
毛皮可以御寒,而盐巴在这里是比宝石更珍贵的,尤其,还是精盐,连达官贵人都吃不上呢。
天下的百姓都一样,求的就是能吃饱穿暖,争权夺势那是大人物做的事,谁给他们好处他们就感谢谁。
赵绾一连躺了三日才醒,醒来时挣扎着要起,可才离了枕头又一头倒了下去,全身一丝力气也无,头脑也昏昏沉沉的。
陆玉庭手里端着一碗粥,一进来就看到赵绾起身又倒下去的场景,疾步上前,将粥搁在一边,小心翼翼的她扶了起来,又将枕头竖起让她靠着。
赵绾嗓子有些哑,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四下看了看:“这是哪里?”
看起来不像是驿站,房间虽然简陋,但收拾的很整洁,很有烟火气,还有这炕,是暖的。
赵绾到此处时已经不省人事,并不知自己在哪。
陆玉庭笑:“臣以为公主醒来会对臣说几日未见,十分想念。”
不算在马车上时睡时醒的时候,在这里她整整睡了三日了。
赵绾被他气的哭笑不得,忍不住咳了起来,陆玉庭连忙帮她顺气安抚:“好了,好了,是臣不是,惹公主难受了。”
其实,她昏睡的这几日,陆玉庭担心的厉害,几乎是寸步不离的照顾她,眼睛都熬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