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便是孙天得和宋轶,他二人都是寒门出身,在朝中没什么自己势力,大理寺和顺天府都是徘徊在内阁之外的。
刘大人……刘大人性子耿直,虽支持赵恒,但和赵恒之间诸多政见不同,今日不就被常大人利用,做了筏子。
赵恒举办诗歌会,也是想提拔自己人才,毕竟他可用之人太少。
陆瑶选拔女官也是想助他,没想到,这一天还是提早来了。
陆瑶有些担心,赵恒如今被夹在两难之间,势必要在一方势力之间做选择。
若她此胎是位公主还好,还能为他们争取些时间,若是皇子,只怕连赵恒都会有危险。
夏竹看着陆瑶手中的茶直到变凉也未喝一口,有些担心,忙安慰道:“娘娘放心,皇上是不会纳妃的,皇上心里只有娘娘。”
陆瑶摇头:“我不是担心这个。”
“那娘娘担心什么?”
陆瑶抚着小腹,她担心这孩子来的不是时候,已经惹人忌惮了。
可无论如何,她都要保住这个孩子,更不能让赵恒出事。
正说着话,听到外面一串脚步声,陆瑶便知是赵恒下朝了。
“窈窈可准备好了吃的,被那群老头子缠了一上午,快饿死了。”赵恒掀帘子进来,在陆瑶身旁坐下。
夏竹福了福身:“奴婢这就让人送进来。”
赵恒挥手,夏竹很快退去,赵恒搂着陆瑶肩膀:“怎么看起来不大高兴,可是因为前朝之事?”
不便干涉
朝堂之事赵恒从不瞒她,很多时候他会主动提起,问她的意见。
他们一同走到今日,彼此都是对方最值得信赖之人。
“推选女官入朝这事是我操之过急了,非但没有帮到你,反倒给你惹了麻烦。”若不是刘大人今日以此为由,也不会让常大人这么快有了可乘之机。
赵恒反倒坦然:“该来的总要来,反倒更能看清人心,未必就是坏事。”
在他心中,煦儿是太子哥的唯一血脉,是他的亲人,所以,当年他才毅然回京接他离开。
他从未想过,最后坐上这把龙椅的人是他。
“你知道?”
赵恒摇头:“我此前并不知常大人会在朝堂提起此事。”
一般像常大人这样的倚重之臣,在朝堂上说什么,做什么,都会和皇上提起通气,他们所奏之事,在某种程度上代表了皇上的态度。
“你觉得是常大人一意孤行?”
“也许更多是试探,太子哥薨后,常大人能蛰伏这么久,就不会这么沉不住气。”
“你是说常大人会担心你会对成王不利,在试探你的态度?”
若论正统,就是赵恒的身份也比不上赵煦这个嫡长孙尊贵。
她担心常大人会对赵恒不利,而常大人也有这个担心,毕竟,成王是先太子一脉唯一血脉。
“也许吧,毕竟都是未发生的事。”赵恒放下手中的茶。
“那若他的目的不止如此呢。”
“大齐的江山禁不起折腾,我既坐上这个位置,总要对它负责。”待煦儿长大,若他还想要这个位置,他会传位给他,只是现在,不行。
一家之主尚不可随意更换,更何况是一国之主。
煦儿年幼,若他此时便让位给他,只怕朝堂各自为营更加严重,好不容易稳定住的局势又会乱了。
这是陆玉庭拿命给他换来的江山,他若如此丢了,哪有脸见他。
……
赵煊和顾昭华的早膳虽不值几个银子,但让赵煊心里更加不舒服,他堂堂大齐王爷,这过的叫什么日子了,兜里别说叮当响了,一个子都没有,连响都没得响。
不行,今日无论如何都要休了那个妒妇。
赵煊再次怒气冲冲的进了沈凝霜的院子,这次没人拦着,王妃娘娘交代过,王爷若来,不必拦。
赵煊大力的推开门,砰的一声把正在用早膳的沈凝霜吓了一跳。
只是她向来稳重,脸上并未任何表现,缓缓的起身行礼。
沈凝霜忽略他脸上的怒气:“王爷可用过早膳?”
赵煊哼了一声,负手而立,拿鼻孔瞧人的不屑模样:“气都气饱了,吃什么吃。”
“王爷莫不是还因为账房管事的事生气,案子已结,银两也追回不少,王爷莫要气坏了身体。”沈凝霜声音委婉动听,娓娓道来,有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赵煊若不是太清楚自己此行的目的,险些要被她糊弄过去了。
“不是这个。”赵煊语气中带着幽怨。
“那想来是衙门的事,臣妾就不便干涉了。”沈凝霜目光不咸不淡,确切的说是没什么感情的看了他一眼道。
很明显,在告诉他,不要把衙门的情绪带到家里来,这里不是衙门。
“沈凝霜,本王要……”休了你三个字未说出口,柳叶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娘娘,宫里来人了。”
“宫里?”赵煊吃惊问道,怎么他刚下朝未听五哥提起呢。
“正是,皇后娘娘宫中的张公公已经快到门口了。”
赵煊看了沈凝霜一眼,先去接旨,等会再说休了她的事。
张公公是和孙不二一同入宫的,平日和孙不二关系最好,两人如今都是宫里的大红人。
“皇后娘娘懿旨,肃王妃温良恭顺,持家有道,堪为妇人表率,特赏赐玉如意一柄,蜀锦十二匹,珍珠一斛,各式玉器八件,红珊瑚一对,愿王爷王妃琴瑟和鸣,永以为好……”
张公公笑着宣完旨:“皇后娘娘还说,让肃王妃常进宫叙话呢。”
“臣妾多谢皇后娘娘。”沈凝霜朝凤阙殿的方向再次行礼。
张公公来时喜气洋洋,走时也是满面春风。
赵煊愣在原地,什么玩意儿,温良恭顺?持家有道?堪为表率?说的是她吗?
“王爷方才要和臣妾说什么?”那么严肃的口吻,连名带姓的叫她的名字,怕是生她的气吧。
皇嫂如此夸赞这个妒妇,还让他们琴瑟和鸣,他们都是被这个女人骗了。
这个沈凝霜可真是克他,如今好了,连休都休不得了。
“没有,没有,本王就是下朝过来看看王妃,本王,本王先去忙了。”赵煊说完,转身急匆匆的走了。
出了院子,气的在那里直跺脚,直骂自己没出息,堂堂王爷,连个娘们都收拾不了。
算了,看来只能再寻个机会了,总之一定要休了她。
兴旺看自家王爷怒气而去,颓丧而归就知道,王爷肯定还没有休成王妃,不过,他倒是有件重要的事向王爷汇报。
“王爷,王妃昨日出府了。”
“去了哪里?”赵煊问道。
“去了一家铁匠铺子,那家铁匠铺子是京城打造宝剑手艺最好的。”
赵煊神色一紧:“她去哪里做什么?”
“小的打听了,王妃打造了一把长剑。”兴旺特意张开手臂比划了下,还加了句:“京城杀猪宰羊的刀都是在刘铁匠那里打的,能一刀把骨头砍断,十分锋利。”
“你说她好好的打剑做什么?”赵煊的心一阵冷似一阵。
“兴许是,以前的剑不好使了……或者忘在沈府了……”王妃平日里的行为,还真少不了一把趁手的剑,他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可能了。
赵煊回头看了眼沈凝霜的院子,好一会儿才转回头看着兴旺:“本王……刚才对王妃是不是有点严厉了?”
兴旺也看了眼王妃的院子,然后缩着头,点了点,压低声音道:“有,有……点。”
兴旺话音刚落,只见自家王爷又折回去了,步子很快,凌乱的很,身上的袍子都带飞了起来。
沈凝霜看赵煊去而复返,实在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正要起身行礼被赵煊喝住了:“坐着,你坐着,别动。”
公务繁忙
赵煊双手朝前伸着,示意她别站起来:“坐着说话就好。”
然后在沈凝霜边上站着,规矩的很。
“王爷怎么不坐?”
赵煊搓着手:“不用,我站着就好,站着舒服。”
“王爷……怎么了?”沈凝霜觉得赵煊有时的行为真挺让人费解的。
“没有,本王,本王刚叫王妃名字,后来被一打岔,忘记了,刚突然想起来了,本王觉得王妃的名字取得好,取的十分好,岳丈大人学问就是好。”赵煊一边说一边点头,真诚的模样连自己都信了。
“是吗?”
“是!”
“臣妾的名字乃家母弥留之际所取,臣妾出生那日正是霜降。”
“什……啊……”赵煊说什么的时候舌头抖了下,差点没把舌尖咬掉。
“王爷怎么了?”沈凝霜看他表情不对。
“没什么,没什么,本王是觉得,王妃这几日操持家里一定十分辛苦。”操心的都是杀人焚尸的大事,一定相当的累。
“还好。”王府的确事挺多的,挺累人的。
不过顺天府的宋大人办案很快,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杀鸡儆猴,想必,日后府中无人再敢作妖。
“本王前几日接了差事,一直未抽出时间陪王妃回门,不如今日本王陪王妃回沈府如何?”赵煊脸上的笑容有些讨好。
沈凝霜愣了下:“不必了,王爷公务繁忙,再说,未曾告知父亲,只怕招待不周。”
“那,那就明日,身为晚辈一定要拜访岳父大人的。”赵煊急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