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子瑞连忙伸手去扶:“别了,我可受不起,一统天下这事也不是炮火就能解决的,这得遵循历史……得,说不明白了。”
上官子瑞摆摆手,人活着总得有梦想,若是先人没这些梦想,那也没有以后了。
“皇上有意让你入仕,你为何不肯。”曾江问道。
“我自己的事还没整明白呢,哪有心情操心得了别人的事。”上官子瑞摇头,敬谢不敏的模样。
“当今皇上乃是难得一遇的明君,高瞻远瞩,胸襟坦荡,有容人之量,上官兄一身本事,遇到这样的明主,当立一番事业,上官兄难道真要自己妹妹撑起家族门楣?”曾江试图说服上官子瑞。
除了这是皇上今日交代他的任务,他自己也十分看好上官子瑞。
皇上的确是位明君,但也是个无利不起早的,皇上知道了海上明月是他和上官子瑞合作的,大概今日算计皇上早计划好了,他自己送上门的,怨不得别人。
上官子瑞听到曾江提起自己的妹妹,沉默了下来。
他糊里糊涂的到这个陌生世界,但却保留了先主的记忆,对于母亲和妹妹是有感情的。
他时时刻刻想着回去,可又放不下她们。
他的父亲上官峰官至兵部尚书,可他们母子三人的日子却并不好过。
尤其,这么多年供他读书,用的都是母亲的嫁妆银子,已经掏空了她的家当。
不然他也不会和曾江合作海上明月,就是想有朝一日他若离开,她们的生活可以无后顾之忧。
舒宁说,这个时代不是有银子便能好好过活的,光有银子犹如孩童抱着金子夜行,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若想活得好就要有足够的权利保护自己。
“给我时间想想。”
上官子瑞之前一直是抗拒的,如今说给他时间想想,便是有希望了。
曾江也不再催他,有些事,总要他自己想明白。
曾江从海上明月离开便去了和魏荣约好的地方,魏荣已经在院里转了一圈,京城最好的地段,虽然不在主街道,但门口地方宽敞,可以停马车,绝对是闹中取静的好位置,而且引汤泉也方便。
三进的院子,不算太大,但做汤馆绝对够了。
而且,这院子还有几处可以按她的心意设计,可以改动的空间比较大,魏荣一看就觉得合适,准备今日便定下。
阿瑶已经给了她银票,但她觉得两人既然合作做生意,便没有她占阿瑶便宜的道理,她自己有些积蓄,再问大哥借些,应该差不多了。
“觉得怎么样?”曾江的声音突然传来,把魏荣吓了一跳。
“还不错,房主今日有没有空,我可否见一面,若是价格合适,我今日就定下。”
“应该一会儿就到。”
“太好了,若是今日能订下,便能请匠人开始修缮,明年便能开张了!”魏荣满是期待。
接下来很是顺利,三进的院子因为房主着急脱手只要三万两银子,交接好手续,再到官府重新办理房契,这房子易主了。
阿昌一直跟着,全程沉默,公子可好大的手笔,这房子和海上明月的酒楼是一起买的,光这处就花了五万两银子。
里面还添置了几套上好的家具古董,如今都不要了,他看着都心疼。
魏荣回府巴巴的盼了一下午,就等着大哥回府。
“哥,我没钱了。”魏荣坐在魏铭对面,手托腮,可怜巴巴道。
“你呀,这次又看上什么了?”魏铭语气满是无奈的宠溺。
魏荣不好意思笑了笑:“哥,我这次看上的东西有些贵,我把私房银子都拿出来还是买不起。”
魏铭从匣子里拿出一叠银票:“都给你了。”反正,他平日里用钱的地方少。
魏荣数了数摇头:“哥还是不够。”
魏铭扶额:“你看上的到底是什么?”
魏荣便把自己要和陆瑶开女子汤馆,看上了一处院子,陆瑶已经把五万两银子先垫付了,她得尽快凑齐了自己那份才行。
魏荣已经把地契合约拿出来,献宝似的放在兄长面前。
魏铭拿起看了看,然后又看向妹妹:“三万两银子?”
“是啊,房主要离京,着急脱手呢,虽然看着贵是贵了些,而且,我在屋里大概逛了逛,里面都是上好的梨花木家具,还有好些古董,绝对赚……”魏家是清贵世家,自然是见过世面呢,那些东西,她都知道价值。
魏铭把东西推给魏荣:“你先收好了,我这里有五万两银子你拿去用,不够再问我要。”
魏荣看到大哥的银票,眼睛一亮:“哥,你哪来这么多银子,你不会……”
魏荣想说贪污受贿,可还没说出口便被魏铭无奈打断:“没有,这些是我这些年的私产。”
其实,这些是他离京前祖父交给他的,大概那时祖父便已经猜到魏家要出事,想起祖父,魏铭心里又是一阵神伤,只是当着妹妹的面,不好表露出来。
魏荣抱着银票又蹦又跳:“哥你真是太好了,你是全大齐最好的哥哥,哥,你放心,待我赚了银子,一定双倍还你。”
“好,哥等着。”魏铭看着妹妹,一脸的笑意。
魏荣离开后,魏铭脸上的笑容才淡了去,这个院子是曾江的吧,他倒是会糊弄他妹妹。
阿荣还未出嫁,她的开销自有他这个哥哥负责,没有花他银子的道理,剩下的银子,他会按市价补上。
曾江第二日刚走到衙门门口便听到一道声音:“曾大人。”
曾江回头看,正是魏铭的小厮三九:“三九,可是有事?”
“小的奉我家公子之命,将这封信交给大人。”三九躬身笑道。
曾江打开却是四万两银票,顿时便明白怎么回事。
看来,那个房子的事,魏铭已经知道了,曾江也不为难一个下人,将信封收好,赏了三九一个装碎银的荷包:“劳你跑一趟,回去转告舅兄,就说我收到了。”
三九听曾江称呼魏铭为舅兄,心道,这可真够着急的,不过面上仍是笑着:“不敢当,都是小的该做的。”
好好活着
皇上赐婚的圣旨到魏家的时候,魏铭虽觉得有些早了,但也不觉得奇怪。
曾江最近小动作不断,每日都要变着法的送东西给妹妹,这样也不是办法。
说来,他们一同在国子监同窗多年,他那时也不是这样的性子。
果然,人大了,心也野了,再不是当年那个少年了。
魏铭遗憾的是,他才刚回京,妹妹就要嫁人了,记忆里她还是小时那个小丫头,魏铭只觉得对不起妹妹,魏家最难的时候是她撑起来的。
魏荣躲在房里一天没有出房门,自然是害羞的,可更多的是不舍。
这里是她出生长大的地方,有着太多的回忆,好的,不好的,都让她觉得美好,这样想着,就连魏芳都不是那么可恶了。
婚礼在十一月初九,肃王大婚后,就剩一个多月时间了。
这下好了,不用说嫁衣,连盖头和绣鞋都不用绣了,可她竟也不觉得高兴,可真是奇怪。
魏夫人进来的时候魏荣就坐在妆凳上,铜镜里出现魏夫人的身影,魏夫人弯腰,手放在女儿肩膀上:“怎么这会儿知道害羞了?”
“娘,我……不想嫁了。”魏荣抬头看着母亲。
“傻孩子,圣旨都下了,难不成要抗旨不成。”魏夫人虽然舍不得,可也希望女儿可以嫁个好人家。
荣儿在闺阁小姐中年龄算大的了,不好再蹉跎了。
“娘……”
“傻孩子,你嫁人了,娘就省心了,你哥哥的婚事他自己做主,娘不管了。”
魏荣抱着魏夫人,头靠在她怀里:“娘,我只是想起祖父,他说要亲自送我出嫁的……”
“你祖父地下有知,也是欣慰的。”
……
陆瑶也觉得魏荣的赐婚太过突然,赵恒可不是个热心到会为臣子赐婚的人。
“怎么突然给阿荣和曾大人赐婚?”陆瑶问道。
“我心软,禁不住曾江苦苦哀求。”赵恒给陆瑶夹了菜放到她碗里。
“你心软?”陆瑶忍不住笑,认识了他两辈子,她怎么不知道他是个轻易心软的人呢?
“是啊,大抵是要当爹爹,看不得旁人孤家寡人。”赵恒挑了挑眉,帅气的面容镌刻上几分痞气。
“说吧,你又想做什么?”陆瑶太了解赵恒了。
“成人之美而已,窈窈,你的夫君很真诚的。”赵恒一副受伤的模样。
“真诚的想让曾大人为你做什么事呢?”陆瑶朝赵恒笑着眨了眨眼。
赵恒放下筷子,抬手轻轻的搭在陆瑶的肩膀上,动作温柔又宠溺,看着她的眼神深邃:“果然,什么都瞒不过窈窈。”
“所以,到底什么事?”
曾江自然是想早日迎娶魏荣的,但魏荣还在孝期,若要成婚,除非是皇上赐婚,否则一辈子就要被人拿此事诟病。
“我想让曾江明年开了春去一趟冰国。”赵恒本不想这么早告诉陆瑶,怕她难过。
因为,据他得到的消息,福生这一路并不老实。
他不能杀他,但也不能任他拿捏,为所欲为。
“可是和福生有关?”这是陆瑶最担心的。
让福生回冰国,将白江口流域百里划归冰国五十年,这大概会是赵恒在位期间最大的污点。
赵恒语气顿了下,她在孕期,他本不想她为此事担忧。
“是,不过,你放心,我让云泽助他平乱包括白江口百里借给他并不是一点私心没有。”赵恒眼神坦荡道。
让云泽助福生平冰国内乱,借此扬我大齐国威,中原多大儒,且文化强势,冰国本就模仿或者说向往中原繁华,冰国的中秋节和春节本就是源自中原。
这五十年,冰国百姓和大齐百姓共同生活在一片土地,怎会不受影响?
若能不用一兵一卒,让两国百姓免受兵戈之苦,也是造福百姓。
而陆玉庭愿意冒险前往契丹议和,也是如此。
一个国家要强大,士兵和利器的确重要,但文化和信仰是一个民族的魂。
大齐要强于这片大陆,征服这片大陆,靠的绝不仅仅是武力。
“我明白你的苦心,只是此事绝非一朝一夕能成,我只怕福生……另有打算。”陆瑶的担忧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