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母亲是尊贵的大齐十三公主,南疆的王后,她是雀云宫最快乐的小公主。
都说她的父王是个野心勃勃,穷凶极恶的人,可对她却是最温柔,她在梦里,坐在父王的肩膀上,他在带她飞,母妃在弹琴,哥哥在舞剑,父王说要让她做天下最尊贵的公主,梦里的她笑的是那样开心。
可是画面一转却是另一番情景,父王浑身是血的回来,让亲卫护送母妃,哥哥还有她离开,可他们还未来得及离开,大齐军便攻进了云雀宫。
她的父王彻底兵变失败了。
父王宁死不降,他求侯爷放过王后,放过他的孩子……
父王拔剑自刎,母妃却不肯跟平宁侯回大齐。
她说,和亲的公主没有一个能活着回家乡的,离开家乡的那一刻就是永别,就已经死了。现在的她是南疆王妃,生死与南疆同在。
她朝一个放向拜了拜,然后拿烛火点燃了云雀宫……
云雀宫起了火,好大的火,母妃红着眼睛交代哥哥:“做个普通人,永远不要回南疆。”
侯爷抱着哭喊不停的她出了云雀宫,她转头看了最后一眼,是她的母妃倒在父王的怀里,再醒来,她平宁侯在路上捡回的小乞丐,叫夏竹。
夏竹的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一般,可眼中却没有眼泪。
“谢谢你能回来,夏竹!”陆瑶握着她的手。
“……奴婢,舍不得小姐……”不管梦里如何,醒来,她还是以前那个夏竹。
这么多年,她已经习惯了这个名字,就当那个南疆小公主百里无暇死在那场大火里了吧。
若是她没有在陆家长大,她可能会恨,可能会怨,可如今,她什么都不怨,这大概就是生在王室的悲哀,倾巢之下焉有完卵,当个普通人,挺好。
“夏竹姐姐一定饿吧,厨房有鸡汤,我去端来。”绣娘这几日也一直陪在房里。
“对,你看,我差点忘了。”陆瑶这才想起来,夏竹昏迷了三天,还没吃过东西。
夏竹醒来后,伤好的极快,夏竹笑说,感觉这次受伤,像是被打通了七筋八脉,通身舒畅很多,走路比以前轻快不少。
陆瑶问赵恒才知,夏竹吃的那颗雪凝丸是三哥新炼的丹药,一颗可抵十年功力。
可惜,没有早些练出来,否则,至少能保师父半条命。
“原来如此!”陆瑶笑,三哥把自己舍不得用的丹药给了赵恒,赵恒又为了她给了夏竹,也许一切冥冥之中皆是注定。
“待回京,你自己给你三哥解释去,我可受不了他啰嗦。”赵恒开玩笑道。
“也不知练雪凝丸需要什么药材,若我能凑齐了,三哥说不定就不计较了,再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想必三哥是愿意的。”
“但愿你三哥也如此想,哪几味药材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你三哥寻了快五年才凑齐!”
“五年?”陆瑶吃惊,三哥都要寻五年,一般人岂不要寻十年二十年。
已达巅峰
“所以,你就好好想想怎么跟你三哥交代吧。”赵恒在陆瑶头上轻轻敲了下,一副他不管了模样。
前几日夏竹昏迷,瞧把她紧张的,他都吃醋了。
两人正说笑着,青鸾进来了:“主子,找到他们的行踪了。
“在哪?”赵恒立马换了副表情。
“小镇外三十里,一个叫杨家河的小渔村。”
“派人继续盯着,不要打草惊蛇。”既然找到了他们便要一网打尽,再不给他们蹦跶的机会。
这些人故意潜在无辜百姓之中,只怕到时一个不好,他们便会屠村。
所以,得想办法把他们引出来。
行程彻底耽误下来,可不解决了这些刺客,接下来还不知道会生出多少事。
而赵恒也在等京中的来信。
只怕有人蓄意挑起大齐和北疆矛盾,若是如此,只怕陆玉庭也有危险。
京城
陆玉庭收到赵恒的来信已经是正月十一。
这封信快马而来,在路上一刻都没有耽搁。
赵恒虽然一笔带过自己遇刺的过程,但陆玉庭能猜到当时的惊险。
连太子也开始怀疑这些刺客了,看来,果真是出了问题,是他太轻敌了。
如今倒是要好好查查,牡丹楼的消息是如何到丁飞耳中的。
陆玉庭在书房坐了许久,揉了揉眉心,半晌才对风无名道:“去淮王府。”
“要叫公主一起吗?”往日里去淮王府都是和公主一起的。
“不必,今日我一人前去拜访。”
淮王是闲散王爷,和兄弟姐妹关系都不错,尤其赵绾。
淮王府的管家看到陆驸马来了王府,亲自迎接。
管家一边将陆玉庭往书房引,一边回头让小丫鬟们赶紧备茶,驸马可是贵客,不能怠慢了。
“王爷可在府中?”
“在,在呢,王爷在书房,老奴这就带驸马过去。”管家很是热情。
赵毓正在书房里作画,看到陆玉庭进来道:“你这个大忙人今日怎么有空来我府上?”
陆玉庭淡淡道:“路过,来六哥府上讨杯茶喝。”
赵毓摇头,陆玉庭真是连找个借口都如此敷衍,公主府离他的淮王府是最近的,以前日日从他府门前路过,也未见他进来讨过茶水,今日倒是从陆府过来讨茶喝,怎得,陆府的水井干了不成?
“近日六妹妹可好,我也许久未见她了。”赵毓和赵绾关系是最好的,那日宫宴结束后就再未见过她,一晃也十来日了。
她们的母妃都是宫中出了名的佛系,一不参加宫斗,二不参与夺位,这些年相处下来比亲姐妹还亲,连皇上都被她们嫌弃多余。
要不是两人都是一宫主位,只怕她们要搬到一个宫里同住也说不准。
所以,赵绾和赵毓关系自然也就最好,如今赵绾放着公主府不住,住进了陆府,他不好像以前那样随意出入了。
“不大好!”陆玉庭漫不经心道。
赵毓:这话我没法接,还是等着他往下说吧。
陆玉庭吹着杯中的茶叶梗子,甚是悠闲:“六哥这茶的确不错,听绾绾说六哥有两大爱好,品好茶,喝美酒。”
赵毓心道,这是还惦记他的酒不成?他的酒大多都是父皇赏的,茶也一样,大抵是为了让他做个舒舒服服的闲散王爷别掺和事,所以有了好茶好酒,都第一个送到他的王府。
“六妹妹倒是什么都跟驸马说。”他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怎么他这个做六哥的一点都不知道,最近发生了什么事?
“是呀,最近越发黏人了。”陆玉庭眼角眉梢都透着甜蜜的无奈
赵毓有点泛酸,陆玉庭说的六妹妹和他认识的六妹妹是同一个人吗?六妹妹黏人?这是假的六妹妹吧?
“咳咳!”赵毓咳了一声,这种闺房话着实不好说给他这个做兄长的听吧。
“六哥嗓子不舒服吗,喝茶,喝茶!”l陆玉庭客气道。
赵毓干笑了两声:“这几天似是又要变天,早晚有些凉。”
尴尬的时侯聊天气是最合适了,好在最近的确变天了。
“的确啊,这大冷天的谁不想待在家里喝茶听曲,我这每日东奔西跑的,绾绾都对我有意见了。”陆玉庭摇摇头,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衙门不是还没开吗,怎得忙成这样?”赵毓顺口问道。
陆玉庭喝了口茶,摇摇头:“别提了,还是刺客的事。”
“刺客不是抓着了。”他虽偶尔上朝,也知道陆玉庭和曾江那点事。
“别提了,不过是抓了几个替死鬼,我这几日熬的头发又白了不少。”
赵毓:你那头发不是早白了吗,还能怎么白?
“你是说真凶还逍遥在外?”既然提起来了,赵毓自然要顺嘴一问的。
“六哥说的极是。”陆玉庭点头。
赵毓有种自己上了贼船的感觉,他好像什么都没说吧。
赵毓可不想掺和朝中的事,他可不嫌命长,九叔是他的人生目标,再挑个中意的王妃,他的人生就圆满了,不想出差错。
“不过听你说几句,我哪里知道什么。”赵毓呵呵的笑着,想抽身。
“六哥这是在作画?”陆玉庭明知故问。
“是!”还没作完,不是被他打断了吗?
“绾绾说六哥画技已达巅峰,果真是不假。”
赵毓笑了笑,谦虚道:“还凑合吧!”
终于可以不聊那些不开心的政事了,聊聊画就很好嘛。
他的画在京中还是十分有名气的,这些年风靡京中的百川先生的山水图,正是他化名作的,最近听说一幅早期的画已经炒到八千两了,他准备腾出功夫再画两幅,估计净赚两万两没问题。
“怪不得六哥能在国子监教学生书画,这画工便是再大齐也找不到第二个,果然可以为师矣。”赵毓对自己的定位就是闲散王爷,所以在朝中领的差事也是闲职。
后来因为书画出色被常祭酒慧眼看上,兼职到国子监任了老师。
教授书画的老师一般都十分清闲,赵毓教了几日,非常喜欢这个新差事,干脆辞了以前的差事,安安心心的在国子监任职了。
他觉得挺好,是个适合养老的好地方。
国子监中有一部分学生出身贫寒,哪有钱临名帖,学作画,都是以前略知皮毛的先生教个皮毛而已。
可将来入朝为官,一笔好字很重要,就像顺天府的宋大人当年就是凭着一笔好字一骑绝尘的。
当初刘御史的字就是写的太过个性,屈居探花郎。
当然,也被评为历届最没有颜值的探花郎。
常祭酒便为他们请了位最好的书画老师,淮王的字画可是皇上都夸的。
所以京中的贡生们多临摹淮王的字迹,背诵魏铭的文章,魏铭写过的札记,随笔都能被他们倒背如流。
“哪里,哪里!”虽是这样说,但被夸专业,还是有点飘飘然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