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战心惊。
“大人这是做什么,我们边吃边说!”赵恒自己不客气的夹了一个,一口咬掉了半边。
孙天得这心,七上八下的,隐隐不安。
赵恒把口中食物咽下才开口道:“大人,其实是这样,我方才打了赵穆,你也看到了,然后……被父皇禁足了。”
赵恒嘿嘿的笑了声,孙天得刚拿起的筷子又吧嗒落下了,这次是吓掉了:“殿下被皇上禁足还敢到臣这里?”
“有什么不敢,本王还没回到王府,在回府之前,那都是自由的!”押送他回王府的人在孙府外候着呢。
孙天得:……
还能这样解释?新鲜了。
“那殿下找臣这是……”孙天得求知欲很强。
“大人别紧张,本王出宫前父皇正发怒,司马惊鸿之事牵扯甚大,宋大人本是要……”
“要停职!”孙天得接过赵恒的话道。
死了一个司马惊鸿不要紧,可打的却是皇上的脸。
皇上前脚下达命令,让睿王和谈,后脚就跟着死了人,上令下不达,皇上怎么可能不发怒。
皇上动怒,要朝中人人皆知,宋轶便得头一个出来顶包。
停职也不算什么大事,等皇上消了气,这停职便解除了。
坐到他们这个位置,谁还没被停过职?
正好歇歇。
他今日下朝还和宋轶说起此事,宋轶本来以为今日早朝就会被停职,谁知只是被皇上骂了一顿。
这就更证明一点,皇上觉得司马惊鸿死的离奇。
“父皇让我不得参与此事,但这件事只能交给大人,别人我不放心!”
“殿下请说!”
“大人帮我查司马惊鸿,我要他的所有资料!”赵恒道。
司马惊鸿并不是崔侯的嫡系,门楣也不显,后来投靠了崔侯,因为自身也有本事,这才坐到这个位置。
崔侯问斩,这是父皇旨意,无可逆转,可作为心腹,司马惊鸿并没有暗中相助崔家的家眷。
若他肯相助一二,至少崔府的那些女眷处境会好些。
这些都没有做的他,会为了睿王自杀?
这个司马惊鸿一定有问题。
今日赵穆毫不掩饰的在他面前炫耀,他素来谨小慎微,瞻前顾后,生怕被人握住把柄。
若司马惊鸿的死真是他做的,他肯定不敢这么炫耀。
可如果这一切不是赵穆,那这幕后之人又会是谁?
和益州之事有没有关系?
按理说,京中的人事应该去找吏部冯尚书,可他和冯尚书素来没有交集,冯尚书和魏家又是姻亲,目标太大,容易引人注意。
除了冯尚书,就是大理寺和顺天府,其实,他这么做也是帮了顺天府,改日一定要让宋轶好好谢谢……孙大人。
“你怀疑司马惊鸿?”
“或许是被人胁迫,或许他背后——另有主子!”赵恒直言道。
司马惊鸿不是睿王的人,应该也不会是赵穆的人。
若司马惊鸿是赵穆的人,他不会舍得动用这颗棋,司马惊鸿手上有他渴望的兵权。
那些信件或许和赵穆有关,但司马惊鸿的死不会是他。
虽然能阻止睿王和谈,可也成功挑起了父皇对他的怀疑。
这不是桩划算的买卖,赵穆没那么傻。
肃王那个猪脑子想不出这种一箭双雕的主意。
淮王不在京中,就剩下了他。
可朝中皆知,提出让睿王和谈的是他,也不会是他。
还有谁?
文韬武略
如果幕后还有黑手,或许就不仅仅是皇位之争了。
也许所图更大。
可目前一切都是他的猜测,只能从司马惊鸿身上找线索。
孙天得嚼东西的速度越来越慢,最后停了下来,神色凝重:“殿下放心,臣一定尽力而为!”
“多谢大人,那小王就告辞了!”赵恒起身抖了抖衣服。
赵恒大摇大摆的出了孙府,门口的御林军立刻跟上前,亲自押回了王府。
楚王赵恒因打架被皇上禁足的消息很快传遍了京师。
可把大家给笑死了,婚礼剩下不到半月,新郎被禁足了。
幸好,只禁足三天。
不然要禁个十天半个月的,婚礼可要被耽搁了。
而朝堂也吵成了一片,不过奇怪的是,这次景王居然赞同司马惊鸿一死存疑,尚不能证明他遗书真伪的说法。
景王如此举动,让他身后的那帮文臣傻了眼。
景王是不是被楚王打傻了?
景王如此完全是讨好皇上来洗清嫌疑。
以前恨不得杀了睿王才能解恨的赵穆如今倒是盼着他好好活着。
等这件事了,再收拾他也不晚。
薛重阳下了檄文后广邀有志之士加入他的队伍。
如今又正是青黄不接时,倒也吸引了不少缺衣少食的百姓。
薛重阳自封为兵马大元帅,对外称有二十万精兵,随时可北上讨伐。
华清殿
已经过了戌时,华清殿御书房亮如白昼,书房里除了皇上还有一人,正是深夜被召的陆玉庭。
这一年里大齐又是洪水,又是地震,又是蝗灾,才刚过完年就又闹出益州节度使兵变,真是一刻都不让人省心啊。
“益州虽易守难攻,但除益州之外,百姓并不富裕,薛重阳征集的兵马不过是一群连饭都吃不饱的百姓,朝廷不给军费,又要供养这么多人,皇上以为薛重阳能撑几时?”
“可若任其发展,岂不让人觉得我朝廷无能!”皇上作为一国之君自然有这个忧心。
皇上看着陆玉庭,心里却想着,同样的师傅怎么教出完全不同的两个徒弟的。
想想自家老五,那个傻孩子,到底跟着清虚道长学了什么,打架吗?
“皇上多虑,我大齐百万兵马,若攻益州,如探囊取物,大可先不必理会,让其自乱阵脚,曹刿论战中讲,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
薛重阳兵变后,对蜀地百姓并没有多大改变,令不出益州,孤守一域而已。
但也不是真的什么都不做,增兵南疆边境,堵死薛重阳退路。
他已经派人混入益州,散布消息,兵不厌诈,攻心为上。
待薛重阳军心不稳之时,四面夹击,便可解益州之困。
皇上沉思,陆玉庭见解果然独到,怪不得那一群老头子吵的不可开交之时,只有他气定神闲。
“生子当如是也!”
“皇上,臣还有一虑,从程大人遇害,睿王密信,益州兵变,到司马惊鸿死,臣怀疑这一切有人操纵,意在挑起大齐内乱,这也是臣不赞同即刻发兵的另一原因!”
皇上眼睛微眯,确实如此,昨日他和魏阁老也怀疑此事。
没想到他一个毛头孩子竟也能想到此,不愧是鬼谷一脉。
“有人操纵?”皇上故作讶然。
“臣只是怀疑,目前并无证据。”司马惊鸿死在顺天府的大牢,他查起来更便利些。
“可有怀疑之人?”皇上喜怒都不会浮于表面,这话倒是像随口问起。
陆玉庭低头拱手:“还没有!”
皇上从龙椅上起身,来回走了两圈,站定身子看着陆玉庭道:“此事本就由顺天府主审,放心大胆去查,朕为你做主!”
陆玉庭下跪道:“臣多谢皇上!”
陆玉庭离开后,皇上拨弄着手中的沉香木串珠道:“陆家有此子便如虎添翼!”
“小陆大人文韬武略,年少有为,是我大齐之幸!”常贵笑道。
皇上一把握住手中珠串,眸色深深,过了许久才缓缓松开,提笔在纸上写了个陆字。
谁说一笔写不出两个陆字,他就要陆生两路分西东。
常贵看皇上纸上的陆字,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陆玉庭出了华清殿,这才回头,巍峨的大殿,在夜色浓重下更显肃穆。
前路阻且险,愿为太平往。
陆玉庭并未回陆家,皇上大概也不会喜一个完美无瑕的陆玉庭。
更不会喜太过和睦的陆家。
陆瑶看到禁足中的赵恒出现在自己房间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