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周嫣道了句免礼后,进了周夫人的房里。
周夫人看到周嫣进来,从榻上起身,笑的眼睛挤成了一条线:“嫣儿如今是越来越有王妃的风范了!”
“母亲让人退下,女儿有话要和您单独说!”周嫣语气平静,表情却不容置疑。
周夫人挥挥手:“都出去!”
周嫣看了眼周夫人身边的嬷嬷道:“劳烦季嬷嬷看好,不许任何人靠近!”
季嬷嬷道了声是,带着人都出去了。
周嫣这才沉下脸开口质问:“娘,女儿且问你,魏家和姑母有何处对不起周家竟要你如此不顾亲戚颜面折辱于她!”
周夫人浑不在意道:“你怒气冲冲的质问我就是为了这事?”
“母亲如此轻描淡写,你可知此事足可以毁了阿荣一生?这些年若不是姑母和魏家提携,周家能保住眼前荣耀?母亲以为女儿做了景王妃便可以万事大吉,您便可压姑母一头,母亲此举和背信弃义的小人有何分别?”
周嫣向来和颜悦色,笑脸迎人,一举一动皆是大家风范,从未有如此疾言厉色的时候。
果然,话一落便挨了周夫人一巴掌,白皙的脸蛋瞬间红肿了起来。
无理取闹
周夫人恼羞成怒的看着女儿:“你这个吃里爬外的死丫头,魏家到底给了你什么好,让你这般向着魏家,别忘了自己姓什么!”
周嫣脸火辣辣的疼,只是她却并不在乎,看着周夫人道:“母亲说的没错,这些年女儿是得了魏家的好,养条狗还知道护主,更何况女儿这个大半时间都住在阁老府的表小姐?”
“你……我就知道你这个死丫头还惦记着魏铭,才这么帮着魏家我就知道……”周夫人被女儿气的脸色发青,指着周嫣的手指也在不停发抖。
“是,母亲说的没错,母亲最好再大点声,嚷嚷的满院子的人都听到!”周嫣冷笑道。
周夫人扬起的手到底没有落下,周嫣扬着小脸,竟是丝毫不在乎的模样。
她养了十七年的女儿,她从不知道女儿竟是这个倔脾气。
“你再惦记也没用,魏铭这辈子完了,魏家也完了!”周夫人发狠道。
魏铭到现在还坐在轮椅上呢,将来能不能活下去都未可知,阁老又退出内阁,魏家还有谁能撑起门庭?
她当初可是费尽心思才把她塞进选秀名单里,为的就是两手准备,如今看来,她的筹谋是对的,幸好没有嫁给魏铭那个短命鬼。
周嫣摇着头,表情又笑又哭:“母亲这般事情做绝,就不怕遭报应吗?你怎知,这般羞辱阿荣后,大哥就一定能得偿所愿娶公主?”
“你怎么知道……”周夫人话说了一半没有说完。
她从未和任何人透露过君远要娶公主的事。
而且和七公主见面的事只有季嬷嬷知道,季嬷嬷是她身边的老人,不可能有人知道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周嫣看着周夫人已经是失望至极。
“你知道了也无妨,你哥肯定是要尚公主的,将来我的儿子是驸马,女儿是王妃,谁敢小瞧周家,我做这一切还不都是为了周家?”周夫人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女儿。
她居然有这样目光短浅的母亲,怪不得祖父一直要带父亲一起致仕回乡,母亲这样的性子留在京中,一定会给家里带来祸端。
周嫣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母亲大概不了解那位七公主,你帮她坏了阿荣名声,可她却未必瞧的上周家的门庭,她若不认账,母亲又拿她有什么办法,难不成还要闹到皇上面前?”
母亲也不瞧瞧,能尚公主的都是什么家族,周家拿什么和顾家,曾家那样的家族比。
周夫人表情一紧,都是这场大雪闹的:“我自然有办法!”
“母亲收手吧,随女儿去给魏家道歉,此事还有转圜的余地,否则……”
周嫣的话被周夫人的冷笑打断:“否则怎样,你以为魏家还是以前的魏家吗?魏荣被掳说不定已经失了贞洁,你以后可是景王妃,难道要你哥哥娶这样的女人?”
周嫣闭眼,身体不停的颤抖,眼泪不断的从眼睛里流出来。
作为女儿,她尽力转圜,可母亲执迷不悟,她也只能做到尽力不连累周家了。
周嫣被周夫人禁了足,不过,也只是不让她出院门,一应用度并不缺,周嫣进了院子后不哭不闹,周夫人这才放了心。
事情已成定局,她一个小丫头还能翻过天去。
周夫人在女儿面前一直有些立不起,前些年周嫣一直是长在魏府,和她这个做母亲的还没和周芝兰亲厚。
今日被女儿这般说教,心里更是恨透了周芝兰。
周家的好处都被她一个人占了,生在周家最鼎盛时,又嫁了阁老的长子,处处压她一头,凭什么她能一直风光。
如今倒是让她看一看,谁才能笑到最后。
……
青鸾看到自家主子头上的茶叶梗子,啥也不敢说,也不敢问,很明显,主子现在心情不好。
赵恒直接进了马车,青鸾站在原地愣了会儿。
主子心情不好,以他在主子身边伺候多年的经验,这个时候适合去陆府。
主子一般去完陆府心情就会好,而且,现在去陆府能赶上吃午饭。
这样想着,青鸾驾着马车直奔陆府,马车停下后,青鸾才道:“主子,到了!”
赵恒这才从马车上下来,一看大门,这不对,不是王府。
转头看向青鸾:“你觉得本王现在的样子适合来陆府?”
青鸾舔了下唇,其实也没什么适合不适合的。
主子长什么样陆家人人清楚,这门槛都要被主子踏平了,当了这么久的财神爷,陆府的下人就差把主子供着了,能不熟悉吗?
赵恒在青鸾屁股上踹了脚:“你是巴不得让人知道你主子被打了是吧?”
这次和老头子坐的近,那一盏茶全砸他脑门了,若不是他皮厚,脑门都得被他砸破,幸好只是肿了一块。
老头子的脾气真的是没法说了,心里有气有本事去和那些御史干架啊,就会在自己儿子身上撒气,这当的什么皇帝,窝囊!
青鸾:……
主子被砸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大家不都知道吗?大理寺牢房都去过的王爷,咱还有啥好怕的?
当然,他不敢当面说。
主子表情有点怕怕的。
赵恒正要上马车,先回王府换身衣服,晚点,晚点再来看窈窈。
刚转过头,陆伯山正站在不远处,赵恒想捂头上的伤,可已经来不及了。
陆伯山抬头睨了赵恒一眼,瞧这倒霉模样,不用说,被皇上打的。
陆伯山手背后道:“进来吧!”
岳父大人都开口了,他哪能再走,那也太不识相了。
赵恒直接跟着陆伯山去了书房,陆伯山是武将,磕磕碰碰太正常了,男人嘛,也不可能每次受伤都让夫人知道,所以书房是有药外伤药的。
赵恒的伤不算严重,就是肿了一块,擦点药很快就消了。
“自己擦!”陆伯山板着脸把药放在赵恒面前。
药膏是黑色的,擦到皮肤上凉凉的,赵恒随意的揉了两下便算是擦了药了。
“景王的事你怎么看?”陆伯山开口道。
再这么听之任之的传下去,假的也成真的了,如今不是连皇上都差点信了吗?
景王一副劳苦功高惹兄弟嫉妒的受害者姿态倒是占尽民心。
“他迟早得回京!”立了这么大功劳,他还能真舍得让自己死在外面?
再说,老头子派了曾江去查此事,曾江的本事他是知道的,不把景王的小算计查个底朝天他就不姓曾。
陆伯山沉吟片刻,话虽如此,可这个案子若是糊里糊涂的放着,赵恒就要一直为这事背黑锅。
他虽立了不少功劳,可大臣畏惧他的居多,再加上这件事,往后对他的评价就不是性情耿直桀骜不驯了。
陆伯山摇了摇头:“如此坐以待毙,岂不是让别人扼住喉咙?”
“请岳父大人赐教!”赵恒拱手作揖道。
陆伯山招招手,让他坐下,别搞这些有的没的,真要讲究这些礼数,他一个四品官得跪死在他这个王爷面前。
赵恒这才规规矩矩的坐下,表情跟认真听夫子讲课的孩童似的。
陆伯山提起笔在纸上写了两个字,太子。
赵恒恍然大悟,景王最在乎的就是太子之位,若是这个时候传出皇上要立太子的风声,他还能安心的躲在暗处装死?就是真死了也得诈尸。
岳父大人的主意可真妙啊,不愧是陆玉庭的伯父,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这个时候传出皇上有立太子的决定也不奇怪,毕竟,热门太子人选就是景王和睿王,景王死在外面了,可不就得立另外一个吗?
陆伯山看赵恒明白了,点了点头,把写了那两个字的纸丢进炭盆里烧了。
这孩子还能救,脑袋没有被堵实在了,凑合着用吧,谁让瑶儿看上了呢。
“小婿明白了,多谢岳父大人!”赵恒起身,至于如何把这消息散播出去,还得和陆玉庭商量下,得让崔家配合啊,景王想唱戏,人多才热闹嘛。
陆伯山点点头:“以后在皇上面前脾气收一收,皇上气出个好歹,这烂摊子你收拾?”
赵恒一寻思,可不是这样吗,上一世老头子不就是把烂摊子留给他了吗?
这样一想,老头子得好好的,其实这也怪老头子,当皇帝的人,一点胸襟气度都没有。
改日,算了,明日吧,明日进宫和他赔个罪,他大人不计小人过,摊上这么个无理取闹的爹能有什么办法?
瞧瞧人家的爹,这么一比,这爹真是……得扔啊!
“多谢岳父大人提点!”
陆伯山哼了一声道:“去吧!”
陆瑶知道赵恒来了府上,可没过多久秋霜过来报说姑爷已经走了。
景王遇刺和阿荣失踪一夜这两件事差不多同时传出的。
但很明显,前者抢尽了风头。
毕竟,皇子遇刺这背后的事就多了,开始还传说有可能崔家做的,可过了没多久这风向就变了,齐刷刷的指向赵恒。
甚至,她和景王之间的那些个陈年往事都被翻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