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书伟和马不凡打小一起长起来的,感情甚笃,表哥死了,表弟就想找机会报复。
可楚王是谁啊,连皇上的圣旨都敢不遵的人,怎么会把崔书伟放在眼里。
就这样,崔家的那位小爷偷鸡不成蚀把米,没有报复得了楚王,自己的腿被打断了。
崔侯爷这次倒是没出头,皇后娘娘忍不了,到御书房告了楚王一状。
皇上很生气啊,把楚王和顾郡王召进宫,楚王当时的态度就跟现在的陆大人和魏大人一样。
和顾郡王一边走着一边聊天,还商量着等会儿出了宫带着手下人一起去喝酒。
他当时也着急,想催一催来着,可看到楚王腰间的那把宝剑立刻就怂了。
他身上本来就缺了物件,可不能再少了。
皇后娘娘为了在皇上面前争出一个理字,把崔小公子抬进宫了。
那崔小公子躺在软椅上,一路上哎呦哎呦的叫着疼,场面十分的惨烈。
皇上当时的表情很复杂,怎么个复杂法?
皇上当时盯着楚王看了好一会儿,大概是在寻思着怎么收拾自己儿子惹下的烂摊子。
皇上最后看着哭哭啼啼的皇后,还有一直喊疼的崔书伟说了句:“朕把人给你们召来了,怎么办,你们商量吧?”
皇上这句话落,皇后都惊的不哭了,什么意思,这是要他们随意处置了?
皇后毕竟是皇后,还没蠢死,不对,是还有点理智。
不过,理智也只剩那么一点了,因为皇后娘娘说:“皇上莫非这是要偏袒自己的儿子?”
皇上皱着眉头说:“皇后这是什么话,两个小孩子打架,多大事,老五打了书伟,那书伟肯定也打了老五,朕不是也没和崔家计较,皇后非要闹的两家没有颜面?”
皇后当时那叫个气急败坏:“可是楚王一点伤都没受,书伟腿都断了!”
皇上叹了口气:“那怎么办,老五这孩子皮实,抗打,打小练出来的,你说书伟没事总去招惹他干什么,又打不过老五,你说这孩子傻不傻?”
皇上当时这句话说完,皇后娘娘的脸都绿了,那崔家小爷是哭着被抬回去的。
他估摸着,是被皇上说他傻的话给气哭的。
真是可怜啊。
先被楚王伤害了肉体,又被皇上伤害了心灵。
他估摸着那孩子以后怕是要不大好了,搁谁谁都不能好啊。
孙公公看着前面两个谈笑风生的朝中重臣,默默的吞咽了一口口水。
什么都不要说,惹不起。
魏阁老和陆伯山到了御书房,皇上已经等了许久了。
陆伯山听皇上说到刘铭其是中蛊毒而死便隐约猜到什么。
“陆爱卿,当年那南疆王室余孽可都肃清干净?”皇帝问道。
“臣当时攻入王宫时里面已经内乱,又起了火,臣亲手诛杀了南疆王,他的几位王子也都被手下诛杀,应是没有的。”陆侯沉声道。
皇上沉吟片刻:“只怕还有余孽尚在!”
陆侯登时下跪,抱手行礼,敛去眸子中一闪而逝的惊诧:“是臣办事不力,请皇上恕罪!”
“陆爱卿快快请起,南疆安稳这许多年,你功不可没,朕怎会怪你,只是这南疆擅蛊,确实是我大齐心腹大患!”皇上叹了口气。
“皇上,老臣倒以为南疆问题并没有那么严重,几年前南疆不是铁板一块,如今就更难,而且一般老百姓也并不擅蛊,他们过惯了安稳日子,谁还想过连年战乱的苦日子!”魏阁老道。
陆伯山倒是赞同魏阁老的意见,毕竟谁是统治者对老百姓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谁能让他们过安稳日子。
南疆一些人的阴谋并不能把南疆全部否定。
“当年父皇也不是没有想过安抚,父皇把皇妹都嫁给那南疆王,可他还扰我边境,朕这才派陆爱卿攻打,朕也是给过他们机会的!”皇上提起南疆王那个混蛋就心痛。
当年攻打南疆,皇妹为了不让他为难,自杀了,让陆爱卿带回了一句话。
说她希望大齐江山永固,如果有来世,她不想再做公主,只想做一个普通的小老百姓,嫁个庄稼汉,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魏阁老立刻道:“皇上仁慈,南疆百姓才能过了这些年太平日子!”
“可朕的仁慈却换来他们的报复,朕现在怀疑,大臣中就有他们的眼线!”皇上隐忍着怒气,尽管语气平静,可额上的青筋已经说明了一切。
“皇上,臣认为此时不宜开战,南疆乃蛮夷之地,这些年受我大齐文化影响,已经初有效果,臣认为教化胜过武力!”魏阁老建议道。
大齐早已经在武力上征服南疆,如今惧怕的并不是南疆,而是边陲小国。
大齐若想彻底征服这片大陆,最初靠的是武力,但最终靠的一定是教化。
陆伯山犹豫了一瞬:“臣同意魏阁老所言!”
当年大齐三十万大军攻打南疆,南疆部总人口也不过三十万,几乎血洗了南疆王宫。
血流成河,南疆王宫也在那场大火中消失殆尽。
而大齐在这场对南疆毁灭性的胜利之后,边陲各国倒是安静了数年。
而这安静大概也并非真正的安静,而是韬光养晦,
这场战役大齐也没讨到什么好处,毕竟战线太长,所费军资也不少。
战争之后,为安抚南疆民心,大齐和南疆互通贸易,给南疆百姓捐助了不少物资,这些年,南疆的情况才慢慢好起来。
若是再次发动战争,只怕会让南疆百姓彻底抵触大齐。
“朕岂非没有想到这些,只是若南疆余孽已渗透到我朝,只怕日后必会祸乱朝纲!”皇上不得不担忧,大齐的江山不能丢在他手里啊。
“皇上,臣愿意再下一次南疆,亲自查清此事!”陆伯山有种预感,只怕对方不止冲着大齐,还冲着陆家。
这件事他必须查清楚,这段时间那无双公子像是人间蒸发,怎么都查不到他的消息。
难道他就是南疆王室余孽?
皇上看了陆伯山一会儿:“此事容朕再考虑考虑!”
陆伯山和魏阁老出了御书房,俩人走时的步伐沉重多了。
“陆侯真要再去南疆?”之前被冤只怕就是南疆人的报复,如今再去南疆岂不是送上门去。
陆伯山点头,他是当年的主帅,谁都没有他更了解当地的情况。
“陆侯为我大齐的忠心和魄力实在让老夫佩服!”魏阁老这话是由衷的。
陆伯山朝魏阁老拱拱手:“阁老谬赞了!在下也不过是在其位谋其事,食其俸禄忠君之事罢了!”
他不是没想过和夫人女儿过太平日子,可这大齐若不太平了,又哪里有太平日子可过。
总得有人牺牲不是?身为大齐武将,在战场上拔刀的那一刻,便得做好死的准备。
宁死在对手的大刀之下,也不能让自己的宝刀生锈,盔甲蒙尘。
陆侯今日的脚步格外沉重,不知不觉间竟是到了女儿的海棠院。
“爹爹可是有心事?”陆瑶给陆侯泡了杯茶,让房里的小丫鬟都出去,只剩下父女二人。
心照不宣
陆伯山坐在那里,面容略沉,心像是被一团迷雾围绕。
陆瑶也没有打扰他,父女二人各自坐着,房间格外安静。
终于,陆伯山开口道:“瑶儿,爹爹也许过段时间会离京一段时间。”
陆瑶沉默,爹爹这次南下一路遇险,回京又险些被安上罪名不得翻身,说是九死一生也不为过。
如今瞧爹爹的表情,只怕此行更是危险。
爹爹南下回来时曾向她们许诺说,以后会少做危险的事,多留时间陪她们母女。
她其实理解爹爹,爹爹常说,陆家的使命不是守护赵家的江山,而是守护大齐的百姓。
张氏兄弟谋反时,和顾丰生里应外合,京中措手不及,连皇上都匆匆撤出京城。
京中死守的便只有陆家军,张氏兄弟派了人劝降爹爹,许以高官厚禄。
爹爹一剑刺死劝降之人,将那人人头高悬军前,义正言辞喝斥张氏兄弟,陆家只有战死的将军,没有投降的懦夫。
那一战,爹爹胜了,大齐的安宁,赵家的天下,是他拿命拼来的。
爹爹重伤昏迷了几个月,腿和手臂都留下重疾,勉强只能正常走路,再无法上战场保护这片他挚爱的土地。
他说,他此生对得起任何人,唯一对不起自己的妻子,终能偷得浮生,却再无与他共白首之人。
“爹爹是想亲自去南疆?”赵恒让昆仑带了信给她,信上便说了刘铭其的死因。
蛊毒,除了南疆别无他处。
陆伯山点了点头,对于女儿的消息来源他并不意外。
她让陆青做的事他多少能猜到些,并没有阻拦。
身为陆家女儿对政局多了解些并没有坏处。
虽然皇上还没有同意,但他知道,皇上迟早会同意:“大齐和南疆的关系若处理稍有差池便会引起大齐周边动荡!”
据探子报,西凉有异动,搞不好西北很快就有场战事,到时大齐四面楚歌,朝中必是一场动乱。
“爹爹,此事女儿倒是有个主意!”陆瑶对上父亲的眼睛。
上一世,她倒是不记得这其中牵扯出这么多的事来。
难道那时她只顾着担心父亲而忽略了这些?
“什么主意?”
“女儿替爹爹……”
“不行!”陆瑶话未说完被陆伯山打断:“这件事你无需再提,爹爹是不会同意的!”陆伯山很是坚持。
“爹爹,其实女儿可以替你去,你多抽些时间陪陪娘和瑾儿!”爹爹被关在大理寺的那段时间,娘经常悄悄流眼泪。
爹爹出来后就又开始忙起来,陪母亲的时间实在是太少。
陆伯山沉默了一瞬:“爹知道,只是这些事不该你去扛,此事皇上尚未有定论,也许有更合适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