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宁侯谋害朝廷命官在前,勾结水匪,贪污银两在后,证据确凿,有何冤情?”说话的正是兵部尚书马大人,此人乃崔侯爷第一心腹,一手提拔。
“此案交由大理寺主审,证据确凿,刘御史此举难不成对皇上有意见?”兵部侍郎道。
“皇上对此事尚未有定断,何来的意见,难不成张大人觉得你的意见代表了皇上?”
张大人:“你……”
“证据是回来了,但确不确凿自有皇上圣断,老臣只是将心中疑问如实禀报皇上,不敢扰乱圣听,只是平宁侯战功赫赫,一心为民,如此草草处决,若真有冤情,我大齐岂不少一位国之栋梁,臣不忍见,求皇上圣断!”
一些支持刘御史的言官纷纷道:“臣附议!”
“臣等附议!”
……
崔侯的人大多是武官,怎么能有御史那般的好口才,几个回合下来,已经败下阵来。
崔侯爷看了兵部尚书一眼,兵部尚书立马会意:“臣不同意刘御史所言,身为大齐子民,保家卫国乃臣子职责,并不能因其战功而忽视其罪行!”
马尚书话音落,一直沉默的站在队伍后排的陆季山站出道:“马大人慎言,皇上尚未给家兄定罪,又何来罪行一说,家兄之事自有皇上作主,什么时候轮到马大人审判?”
刘御史接着道:“臣要参兵部尚书马大人,兵部侍郎张大人,妄自揣测圣意,诋毁朝廷命官,挑拨君臣关系,望皇上明鉴!”
陆季山叩拜:“臣附议刘大人,皇上尚未定家兄之罪,街头巷尾家兄已成十恶不赦之罪人,定是有心之人散播谣言,望皇上明察!”
陆季山的有心之人很明显是指崔侯爷的人。
户部尚书徐大人身为贵妃一党,他并没有接到贵妃旨意,陆侯之事暂时避嫌。
至于曾尚书,他的儿子负责调查此案,那些证据确是他儿子快马送回来的。
但儿子是大理寺的人,案子是皇上交由大理寺的。
案子结果如何,和曾家没关系,他也不说话。
顺天府尹宋轶也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案子是大理寺在查,他什么都不知道。
吏部尚书冯大人和魏阁老乃姻亲,两家好到坐一条板凳,两家都没有发言。
朝堂之上,崔家党和刘御史的人吵的并不比泼妇骂街好看多少。
横眉冷对,唾沫飞溅,你不让我,我不让你。
真是一场惊心动魄的辩论赛啊。
论打架武将绝对有优势,可论吵架,这些大老粗们就不行了,人家文臣的十年苦读圣贤书可不是白读的。
那群武官倒是想打架?
可朝堂之上有条不成文的规矩,只准动嘴不准动手。
崔侯爷有些看不下去了,那个叫什么陆季山的,他今日才发现这家伙原来口才这么好,死人都让他给说活了。
太可恶了。
那个陆伯山哪里冒出来这么个弟弟?
马尚书绝对要被那个陆季山气吐血了。
一个小小的内阁学士敢如此对他说话,忍不住朝他跟前走了几步。
马尚书人如其名,人高马大,陆季山虽不矮,可两人比起来却有些瘦弱。
马尚书手中的笏板指着陆季山,陆季山身子一歪倒地上了,噗通一声在大殿上格外的清晰。
刘御史立马痛心疾首道:“皇上,马尚书朝堂之上殴打朝臣,藐视皇权,皇上明鉴,要为陆大人做主啊!”
马尚书:“臣冤枉!”
皇上被这群大臣吵的头都疼了:“都给朕住口!”
朝堂一下安静下来,大臣们齐齐道:“皇上息怒!”
皇上坐在龙椅上,太阳穴突突的跳着。
这群老东西要气死朕不成,把这朝堂当成什么地方了。
“魏爱卿,你意下如何?”皇上看向一直看热闹的魏阁老。
魏阁老曾为帝师,皇上一开口,他就知道皇上什么意思了。
两派人吵翻天,他的意见就相当重要了。
朝堂可不是什么东风压倒西风,西风压倒东风的地方。
这风向如何始终得一个人说了算。
“臣不敢妄议,自有皇上圣断!”魏阁老举着手中笏板作揖道。
皇上:老狐狸!
众大臣:老奸巨猾!
皇上气了会儿,开口道:“平宁侯的案子还有待查证,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不许妄议!”
“臣等谨遵皇上旨意!”
“兵部尚书马大人恐吓朝廷命官,罚俸银三个月,兵部侍郎张大人妄议朝廷重臣,藐视朝堂,罚俸半年!”
混到这个地位,谁还在意那点俸禄银子。
皇上不是在罚他们银子,是在打他们脸。
陆季山跪地谢恩:“臣叩谢皇上圣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看着下面跪着那个长得十分儒雅周正的大臣,这个就是陆侯的三弟?
听说陆侯的二弟因为陆侯的事忧思过重,已经病倒了。
陆家就剩这么一个当家的三老爷可不能被吓坏了。
改日再来
朝堂之上发生的事很快传了出去,景王自然也从耳目那得到了消息。
景王虽然解了禁足,但仍被罚不能上朝。
至于什么时候可以上朝,他也不敢问啊。
父皇最近心思难测,又最忌讳前朝和后宫勾结,他连后宫都不敢多去。
紫兰殿内,景王再一次和贵妃起了冲突。
“母妃为何屡次阻拦,不让儿臣为陆侯求情,陆侯之事分明就是崔家诬陷!”赵穆情绪有些激动。
陆侯被关大理寺,表妹一定着急坏了,可他去了陆家几次都被拦在外面,说陆家闭门,谢绝拜访。
表妹一向心高气傲,骤然受此打击不愿见人也是情里。
不过,他也不能坐视不理。
可他每次进宫母妃这边都能知道消息,拦着他不让见皇上。
“穆儿你糊涂,崔家和陆家闹成这般,你可看到那睿王出来为崔家说话?”
赵穆:……
“不到关键时刻,你绝不能参与到朝臣的党派之中,你的对手是睿王,不是那些朝臣!”这些人今天是崔家的人,明天也有可能就是她的人。
这些大臣不过是手中利器,和他们有什么好争论的。
“今日朝堂所发生的事你应该已经知道,皇上的态度还是向着陆家,陆伯山死不了,你以为母妃就没有想办法吗,母妃派了方姑姑前去好言相劝,只要他答应你和陆瑶的婚事,定能保陆家无事,可他竟拒绝了,这样的人本宫为何要救他!”
贵妃实在是被陆侯的态度气到,他有今天都是咎由自取。
已经到这个时候还摆架子,以为她还是当年那个徐英春吗?
“母妃,陆家危难之时,我们若出手相救,以陆侯为人,日后必会报答,成为儿臣的助力,母妃怎能不明白?”赵穆动之以情说服不了贵妃,只能晓之以理了。
“母妃怎会不懂,可这驯服烈马就要用非常手段,也该让那陆伯山长长记性,这崔家和陆家彻底成了仇人,你觉得那陆伯山以后会支持你还是睿王?”贵妃扬唇轻笑。
她拍拍儿子的肩膀:“我的傻儿子,这陆侯迟早是我们的人!”
赵穆沉默了会儿:“母妃这些不无道理,可儿臣还是觉得儿臣此刻该做些什么,不然……”
贵妃神色一冷:“不然什么?”
“不然愧对瑶儿表妹!”赵穆索性也不隐瞒。
贵妃冷笑:“陆伯山如此不识好歹,你现在还想给他女儿正妃之位吗?”
即便以后入了景王府,那也只能做侧妃,这就是对陆家的惩罚。
至于日后能不能走到哪一步,那便要看他陆家的忠心程度了。
“母妃,儿臣正妃之位只会是瑶儿,儿臣心意已决,徐蝉儿只能居瑶儿之下,否则便不能入我景王府!”赵穆坚持道。
贵妃气的一巴掌打在赵穆脸上:“胡闹!”
打完之后,贵妃也愣住了,最近因为陆伯山的事母子不是第一次起冲突,可动手打儿子却是第一次。
徐家虽不若崔家势大,可徐尚书掌管户部,那可是掌管朝廷银钱的,说白了,那就是财神爷。
崔家就算掌着兵权,可这每一笔军需费用都是要从户部出。
崔家就是因为军费的事和徐尚书闹了龌龊。
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油盐不进的陆伯山和徐尚书比起来,当然是徐尚书用着顺手。
必须要把陆伯山身上的刺给拔光了,他才能死心塌地的为她所用。
赵穆脾气也上来:“母妃既然那么喜欢那徐蝉儿,倒不如母妃自己娶了她!”
说完之后,直接转身离开,白色的衣袍被他带的飞起,态度决绝。
贵妃娘娘气的脸都白了,指着赵穆的背影:“他这是要气死本宫,本宫这都是为了谁?”
刚才的气氛剑拔弩张,方姑姑也不敢劝着,如今景王走了,这才道:“娘娘不必动气,殿下只是一时气盛,他总会明白娘娘都是为了他好!”
“这孩子是个死心眼,又对那陆瑶情根深种,若是做出什么糊涂事来,那可如何是好!”
这几次母子俩都是不欢而散,这都怪那个陆伯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