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回去倒是无所谓,只是这几天里,东方略能医好他的腿吗?若是医不好,那岂不是要被人察觉了,到时候他中毒的事岂不是就尽人皆知了!?
心里想着,担忧的目光便不自觉地看向了他的腿。
千珏尘似乎猜到了她在想什么,说道:“本王的腿你不用担心,虽然还不能完全恢复,但撑过一时还是可以的!”
“这能行吗?你如果完全用真气撑着,会很辛苦的吧?”东方略说了,他的腿并不是毫无知觉了,只是被毒素扩散在肌肤里的毒素麻痹了,筋骨是没有问题的。但若这样强撑,不用想也知道会很辛苦。
她想了想,“要不然,把大婚延迟吧!我会继续留下来照顾你,等你伤势完全好了之后再行婚礼!”
“不必!已经定好的日子,改了会不吉利!”
真想不到这种话居然会从他嘴里说出来,战舞笑道:“你是被东方略吓唬怕了吗?怎么也相信这个了!”
千珏尘凤眸轻抬,直勾勾地看着她,神色严肃地说道:“这是规矩!规矩不能改,改了就破了!”
被他语气所感染,战舞看着他愣了一下。
余光瞥见她仍旧湿湿的头发,千珏尘拍了怕床沿,道:“坐下来!”
他的话似有种莫名其妙的魔力一般,战舞不由自主地就走了过去,屈身坐下。
千珏尘从她手里拿过毛巾,就开始给她擦拭头发。
他双手很轻,擦得很是轻柔。
战舞后背不自觉地就挺直了,静静地、任由他将自己的头发擦了干。
复又将毛巾递还她手里,千珏尘说了句:“睡吧!”
说着,他双手撑住床板,很轻松地就躺了进去。那看着依旧很矫健的身姿,让战舞不由心里一阵担忧,站起身拧着眉看他,心道:这腿当真是不能动了吗?会不会其实就是他装的!
想归想,但是她知道千珏尘的双腿铁定是出了问题的。
将毛巾放回盆架,她复又转身回到床边。
为施针方便,所以千珏尘一直是躺在外边的,而此时战舞想要睡觉,就得从他身上跨过去,到里边。
她定定地站在床头,有些局促地将屋子,里里外外都看了一遍。随即忍不住内心骂道:千岁府的下人还真是一个比一个狡猾!
她记得千珏尘屋里,原来是有一个可以用来休憩的软塌来着。可此时她方才发现,那张软塌居然不翼而飞了!
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是他们这些人故意把软塌搬走的!
不仅如此,外边守夜的丫鬟都不见了,只有一个不知守在哪里的赫月。未免不惊动旁人,她只能是硬着头皮脱了鞋子往里头翻去。
就在她小心翼翼地撅着腚越过千珏尘身子时,那货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战舞正自扭头看他,却只见那双凤眸沉沉地盯着她。
战舞惊了一下,足下免不得一个打滑,整个人就那么一下子扑到了千珏尘的身上。
她捂脸,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战舞啊战舞,你平时身手不是挺灵活的吗?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掉链子,让人以为是其实就是故意的!
心里想着,手脚可别脑子反应快,当时就迅速一溜,钻进了被窝里。
要说他们可恶吧,也是真的可恶,床上的被子也就只有这么一条,战舞躺下去之后才发现,床上根本就没有多余的被子。
在心里默默地又将那些丫鬟们念叨了一遍,她佯装作睡着,闭上了眼睛。
然而随后,她就感觉千珏尘的身子靠了过来,紧接着对方的手就高抬了起来……
你就这么出去吗?
战舞心里一惊,猛地抬手抓住了他,然而一扭头发现对方的手里抓着被子,正想要给她盖上。
被她这么一抓,千珏尘低头看了过来,柔软的发丝垂到她脸上,酥酥痒痒的,战舞心漏跳了半分,手上的力道也跟着一松。
千珏尘沉声说了句:“早点睡吧!”
说罢,兀自帮她盖好了被子,自己也躺了下去。
不经意间,两个人身体碰到,战舞都会下意识地抖一下,然后迅速往床里边挪一挪。
也不知道千珏尘是否能睡着,反正她躺在这里是半天都没睡着。
这五年来,她的身边除了战珞珞,就没有过其他人。这突然多了一个人,又怎么能够那么容易便睡着!
听着耳边浅浅的呼吸声,她早已心猿意马。
翌日,她难得醒来的这么早。意料之中的,枕边的人还在睡着。她小心地将自己的腿从千珏尘的腰上拿下来,脸颊滚烫着刚撑起身子想要下床,对方忽然睁开了眼睛,她吓得手下一滑,下巴直接磕到了千珏尘的胸口。
一时间,不仅脸更红,心跳都快要停止了。
她慌乱着从千珏尘身上爬起来跳了下去,胡乱地穿上了鞋子,背过身去说道:“我去喊人过来给你穿衣服!”
说着就往外走,千珏尘叫住了她,目光往她身上看了眼,道:“你就这么出去吗?”
低头一看,忘了,她自己都还没有穿衣服。
一边懊恼,一边神色古怪地走到衣柜前。打开一看,里边果然是有她的衣服,昨天晚上她新换的里衣便是从这里头拿的。
柜子里,整整齐齐地放着几套衣裙,她快速地扫了眼柜子的左侧,那边全是千珏尘的衣服。
取出一件花青色罗裙,她迟疑了下,从左边衣柜上拿了一套烟青色劲袍出来。
先是拿着自己的衣服走到屏风后穿好之后,她才走到床前,眼神有些飘忽,道:“要不然、我给你穿吧!”
“好!”千珏尘几乎是不带停顿的,听得她心里一慌,差点就原地反悔了!
不过等她拿起衣服时,心里还是有点后悔了,但是话已经说出去,只能是硬着头皮拿起衣服,一件一件给他穿上了。
不过是穿个衣服,却像是打了一场架似的,浑身冒汗不说,腿脚都虚了!
外边,丫鬟们其实已经听到里边动静了,只是没有听见千岁喊她们,所以谁也没有贸然进来。
等到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她们急忙躬身行了一礼,战舞红着脸清了清嗓子,说道:“你们进去服侍王爷洗漱吧!”
“是!”丫鬟们端着水盆这才进去。
战舞最后是回到飞凤殿洗的脸梳的发,这举动愣是让云香笑了半天,她说道:“王妃,是不是九华殿的水不让你用啊,怎么还非得回来咱们这儿洗漱?”
战舞瞪了她一眼没有接茬儿,反问道:“珞珞呢?还没起吗?”
杏雨笑着回道:“早就起了,不过一大早就央着云香带她出去了,说要去国师那里吃早膳!”
杏雨说完,自己先是笑了,道:“奴婢说啊,王妃跟郡主真不愧是母女,这做的事都让人意想不到!”
“不过,王妃放心,这次是赫月大人跟着一起去的,不会有什么事的!”
战舞无声地叹了口气,就目前这个样子,她开始有点担心,不知道千珏尘请来的教书先生,能不能降得住这个小丫头!
国师府,战珞珞兴高采烈地冲进去,结果发现东方略早朝去了还没回来,她有些失落地往秋千上一坐,嘟着小嘴道:“珞珞就在这里等着东方爹爹,等他回来给珞珞做了早膳我再吃!”
云香劝道:“要不然郡主先吃点东西垫一垫,这国师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别饿坏了肚子!”
她这么一说,战珞珞还真的觉得肚子有点饿了。不过一说到饿,她忽然就想到了伏谛,大哥哥说过,他会给珞珞找到千年的陈实果吃。
虽然千年陈实果不好找,但是他说了就一定能找到。
只是不知道,大哥哥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可惜娘亲和爹爹看得紧,她现在要想离开玉都城去找大哥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坐在秋千上,一脸颓然地看了看站在那边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的赫月,朝他嘟了嘟嘴,作了个鬼脸,居然还把身子转了过去。
赫月哑然失笑,忽然心思一转,走过去,一边给她荡着秋千一边问道:“属下知道城里头有一家卖水煎糕的铺子特别好吃,郡主要不要去尝尝?”
水煎糕?战珞珞耳朵竖着,表情却仍是不满道:“真的吗?你去吃过?”
“自然,属下经常会去吃!”
战珞珞仍然有些不信,道:“你没骗我?”
“属下怎么敢骗郡主!”赫月哄孩子还是很有耐心的。
看他还算真诚,战珞珞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答应了。
三个人这便出了国师府,按着赫月指的方向,一路走去找到了那家卖水煎糕的铺子。
铺子不大,但是很干净,里边人也不少。不过赫月跟这里的掌柜很熟,里边专门有一张桌子是留出来给他的。
掌柜的亲自带着三个人进去,赫月不用多说,那家掌柜已经将铺子里的招牌上了上来。
外焦里嫩的香糕,黄灿灿的,还真是一眼就能勾起人的食欲。
正好小丫头也饿了,一口气吃了好几个。
从铺子里出来时,正好看见了东方略的马车,战珞珞直接就拦了马车跳上去了。
国师府的人都认识她,因此也没有人会拦着。她上了马车,也不管车里是否还有人,便一头撞进了东方略怀里。
东方略宠溺地揉着她的脑袋,笑着问道:“小珞珞怎么会在这里?吃早膳了吗?”
战珞珞点点头,余光这才注意到马车里的另外一个人。
这个人大概二十多岁,长得也是眉清目秀,算得上是中上等姿色,虽然对比千珏尘和东方略逊色了些,但好在比外边的那个赫月看得顺眼。
见她看着古萧,东方略笑着跟她说道:“来,珞珞,正好认识一下,这位是古萧,以后他就是你的先生了!”
珞珞刚刚养的小灵宠
先生?战珞珞听着这个莫名其妙的词,歪着头看他半晌。
古萧则是急忙站起身,但由于马车高度不够,他只能是弯着腰对着战珞珞行了一礼,道:“古萧见过郡主殿下,往后还请郡主多照拂!”
他这话说得很是客气,然而战珞珞却并不领情,嘟着嘴看他,道:“什么先生?是你教功夫的吗?珞珞不需要学功夫!”
师伯们已经教的很多了,而且师伯们说了,她修炼天赋很高,不必刻意去教,要靠她自己去感悟!
古萧素养很好的,便是听她这么说,还是微微地笑了笑,说道:“郡主误会了,千岁殿下是让我来教授郡主读书认字的!”
一听这个,战珞珞嘴巴撅得更高了,她说:“不用了,珞珞已经认识字了!”
“我天昼国但凭史册记载,就有几万个字,郡主所识的字,不过连个皮毛都算不上而已!”
“有皮毛就够了,珞珞并不喜欢血腥的东西!”战珞珞说着,搂住了东方略的脖子,冲他撒娇道:“东方爹爹,珞珞不喜欢读书写字,你去跟爹爹说,让他不要给珞珞请先生,实在不行的话,就由东方爹爹你来教我好了!”
东方略笑着道:“我是想教你,但是你爹爹他不同意啊,他不光凶你,他还凶我,东方爹爹也怕他!”
说着,他看了眼古萧,接着说道:“这位古先生,他可是天昼国的少傅大人,本职是辅佐太子的,不过因为皇上现在还没有子嗣,所以才被你爹爹借来教你了!”
战珞珞才不管他这个,使劲晃着东方略脖子,企图说服他!
可谁知,就这么说话的功夫,马车已经到了千岁府的门口。东方略直接抱着她就下了马车,看到院儿里战舞迎出来时,战珞珞小脑袋往东方略脖子里一钻,才终于不闹腾了。
战舞抬眼一看,心里的质疑便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