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舞笑了笑,抬头看他,直言道:“错!我是懒得面对你!”
“哼,我不管你怎么想,不过今天你既然来了,不把话说清楚,我是不会放你离开的,你大可以一试!”战文勇语气傲慢地说道。
他嚣张,战舞比他还嚣张地从袖子里抛出了几粒超大雷火丹,说道:“其实吧,我也不想炸掉这里的,毕竟这里也曾经是我的家!”
看到她手上异于常态的超大颗黑色丹药,战文勇眼睛眯了眯。他现在很想知道,战舞手上的丹药究竟都是从哪里弄来的!还有她这消失的五年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战茂不说,战舞也不说,整得他心里毛毛的。而且他发现,这丫头回来之后,身上的谜团还不止这些,就比如还有一个让人捉摸不透的,她怎么就突然间跟摄政王牵扯到一起了?
而且看两人的关系还十分密切,并不像初识一般,难道这五年她一直被摄政王藏在了某个地方?那个女娃当真就是摄政王的?
他这么一想,忽然就觉得战珞珞和千珏尘还真的有那么几分神似!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不由皱紧了眉头,眼神往战舞手里瞄了一眼,道:“爹不想和你生气,或许你对我一直有什么误会,不妨今日就摊开了说说,如何?”
论起装模作样,战文勇可是一把好手,这一点,战舞早就看透了。不过看在他装得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战舞佯装思考了一下,道:“谈谈可以,不过要先让尤湘宜那个女人去我娘的灵位前嗑三个响头,然后再跪两个时辰再说!”
“你……”战文勇气得牙根一咬,当真是气坏了。
战舞把玩着手里的雷火丹,轻描淡写地说道:“要是你舍不的话,那就算了!我走了!”
“站住!”战文勇喝住了她,脸色黑成了锅底,道:“好,我答应你!”
战舞讶异地扭头看他,这是真给他逼急了呀,竟然答应了!
想着,她又说道:“你也对不起我娘,所以你也需得去我娘那里叩头认错!”
“你放肆!”战文勇这回是真的沉不住气了,怒指想她道:“你这根本就是无理取闹!来人,给我把她抓起来,我就不信她真敢炸这里!”
战文勇才说完,他的几个亲卫就朝着战舞扑了过来。
战舞一边轻松躲过,一边说道:“要说还真是你们更像父女,连这个轴劲儿都一样。呵,千岁府和国师府我都尚且敢炸,漫说是这里了!”
她说着话,拿着雷火丹的那只手已经举了起来,待要往外甩时,就听得门口处战茂的声音怒传了过来,他道:“住手,你这个臭丫头!”
听到他的声音,战舞本能地扭头看去。可谁知这时,两个护卫上来抢她手里的雷火丹,战舞一个躲避,其中一个雷火丹便趁着指缝掉了出去。
眼瞅着就要落地,战茂一个纵步过去,不由分说,飞起一脚便将其踢飞了出去。雷火丹“嘭”地一声飞落到墙根底下,只听得“轰”地一声,一侧围墙就被炸得瞬间倾倒,把街上的百姓都吓了一跳。
离着老远,纷纷扒着头往院里瞧。
战茂给气的,放下战珞珞上去就要揪战舞耳朵。还好她事先反应过来,不等战茂靠近,已然侧身躲出去老远,道:“君子洞口不动手,您老人家且请当心脚下!”
“我呸!你个臭丫头,每此回家都要闹得府里鸡飞狗跳,你看我今天不收拾你!”战茂话说着,余光一瞥,扫见院里一根扫把,当下抓起来就朝着战舞打了过去。
战舞一看,老头儿这是要来真的呀,她吓得蹿起老高,嚷道:“那不怪我,明明是你家里的鸡狗先动的手,关我何事?”
“你还说,找打!”鸡狗先动的手?她这是在骂谁呢?五年不见,不语山那帮人竟把他的孙女儿教成了这副模样!
虽然之前也不是那么得乖吧,但至少不敢和他顶嘴啊,这现在可好,他说一句,臭丫头恨不能回他十句。自己学坏也就罢了,还要教坏珞珞,那怎么能行!
战茂直追着就奔了后院儿,战舞才叫了一声“珞珞”,人已经自顾不暇往后院跑去。
战珞珞看看那个被雷火丹炸毁的围墙,再看看娘亲很少这般狼狈的模样,无奈地叹了口气,摇着头自语道:“娘亲啊,珞珞早就说过,你这一言不合就开炸的性子,早晚是要吃亏的!”
说着,她才要跟着往后院去找战舞,战文勇忽然站到了她面前,居高临下看着这个小身影,战文勇的心中生不出半分的喜爱之意,甚至还有点厌恶。这个小丫头比她娘长得更像那个女人!
战珞珞大眼睛忽闪着抬起,看着他,不紧不慢地说道:“娘亲说过‘好狗不挡道’,你让开呗!”
她话音未落,周围的护卫已经倒了一地。这个小丫头真是勇气可嘉啊,竟然敢说自己的外公是狗,这、这简直和她那个不着边的娘一样猖狂啊!
战文勇的脸色别提多难看了,偏偏这小丫头说得理直气壮的,让他狠狠噎了一下,狠着语气说道:“我是你外公,我若是狗,那你是什么?”
战珞珞倒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战文勇问她,她果真仔细地歪着头想了想,最后一本正经地说道:“娘亲说,她早就已经跟你断绝关系了,所以你是什么,其实跟我们是没有关系的!”
“……”
你娘亲呢?
战文勇被小丫头的话气得头发都立起来了,战珞珞说完就想绕过他走,结果被他一步上前给抓在了怀里,怒声道:“你娘惯着你,在我这里可不会纵着你!”
他说着,抱起战珞珞就走。
小丫头被他脑袋朝后夹在怀里,挣扎两下发现根本挣不脱,她急道:“你放开珞珞,你敢欺负珞珞,我娘亲是不会放过你的!”
战珞珞这话一出口,战文勇气火更盛了,抬手就要往她屁股上拍去,同时说道:“你娘她是我的女儿,我连她都敢打,何况你!”
话说着,狠狠的一巴掌就要落到她身上,战珞珞又气又怕,她登时小腮帮一鼓,脸色顿时憋得通红,一口的琉璃火正要喷出,忽然听到府门口传来一声厉喝,紧接着一道罡风就到了近前。
两个人都还没有弄清楚怎么回事,战珞珞已经落入了一个人怀里。她慌忙之中把琉璃火吞了回去,抬眼看去。便只见千珏尘那张黑沉的脸色出现在眼前,他凤眸凛冽,瞪视着战文勇,道:“战大人这是要做什么?”
战文勇一转身,看到是他,心里下意识的“咯噔”了一下。但很快他又镇定下来,道:“原来是千岁殿下驾临。实不相瞒,这个小丫头被她娘亲惯得太不像样,微臣只不过是想尽一下身为外公的责任,教训一下!”
千珏尘凤眸眯了眯,透漏出不悦,道:“本王的女儿,还轮不到你来教训!”
什么?战文勇目瞪口呆地抬头看他,显然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虽然那日他是承认了战珞珞是他女儿,但是知情的人都知道,这位千岁殿下,别说是女儿了,他连个女人都没有碰过,所以这女儿来得也是莫名其妙,没有人会相信。
然而他今天再次斩钉截铁地说出这话,那严肃的语气,连战珞珞都差一点真的相信了。
她圆圆的大眼睛看着千珏尘,离得这么近,她甚至连对方的心跳都听得一清二楚,这是她第二次觉得千珏尘真的就是自己的亲爹爹。
似乎是下意识的,她小嘴巴一扁,软糯糯地叫了声:“爹爹!”
千珏尘只觉得心头微微一震,他眼神跟着软了下来,转眼看向小丫头,语气中带着些许责备,道:“你娘亲呢?”
他这样轻柔地一问,战珞珞顿时也觉得自己好委屈,小嘴巴一嘟,当下双手紧紧搂住了千珏尘脖子,拼命摇着头什么也不说。
千珏尘被她这模样惊得周身戾气都冒出了出来,他大掌按住小丫头的后脑勺,将她搂得更紧了些,目光阴沉地盯着战文勇,那模样似要杀人!
战文勇眉头一拧,明显也吓得不轻,他忙道:“小舞跟家父在后院,王爷要是找她,微臣这便让人去叫她!”
这个小丫头话也不说清楚,明摆着就是要让千珏尘误会,战文勇哪里能吃这个亏!
“不必了,让她跟老将军好好聚聚吧!”千珏尘说完,抱着战珞珞转身走了。
他转过身的瞬间,战文勇就看到战珞珞冲他嘟了个鬼脸,而后钻进千珏尘的脖子,奶声奶气地说道:“爹爹,珞珞不喜欢来这里,你以后不要让珞珞来这里了!”
千珏尘没有回答,但他却记在了心里。
后院里,战茂的房间,战舞被他逼至了一个墙角,脚后跟紧贴着墙角,双手高举过头顶,一脸小心地撇着他手里的扫把,说道:“有话好说,别这样,气大伤身,何况您都这么大年纪了,打着我事小,别再扭了您自个儿的腰!”
话没说完,战茂一扫把就冲她呼了过来,战舞吓得侧身一躲,那扫把堪堪擦着她的裙角扫了过去。
战茂气道:“你还知道爷爷岁数大了,啊?我这么大岁数了,你还特意跑回来气我是不是?”
“我哪儿有啊,不是您老让我过来找你的吗?我这……”
“你还说!”又是一扫把过来,战舞这回干脆躲都没有躲,因为她知道这扫把是不可能打到她身上的。
心思被看穿,战茂气得将手里的扫把一丢,怒转过身坐在了椅子上,道:“你给我过来,我有话问你!”
看着他真是被气得不轻,战舞没有犹豫,快步走到了身边,不等他发问,便首先说道:“如果你还是要问珞珞的身世话,我只能跟你说,我是真的不知道。至于其他的,您还想问什么?”
战茂深深喘了口气,战舞很有眼色地忙给他倒了杯水递过去。战茂端起来,一饮而尽,说道:“太皇太后今日找我进宫了!”
佘霄月?呵,她终于沉不住气了吗?战舞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道:“她找你做什么?”
战茂没有注意到她语气中的不敬,说道:“还能做什么?千岁殿下要娶你为正妃,那就是要嫁进皇家,将来要进皇册的,你觉得她可能会不闻不问吗?”
那倒是!本来当初她还觉得接近千珏尘是一步险棋,虽然也不是她自己故意接近的,不过后来也是想到了利用他来对付千明睿。不过如今看来,她好像还赌对了。
想着,她问道:“她不同意?”
战茂“啪”地将茶杯放到桌上,道:“她怎么可能会同意?虽然我现在已经不在朝中,但她向来视我为眼中钉,而且跟千岁殿下不合,怎么可能会眼睁睁看着千岁殿下和战府联姻?”
“她表面上是已经不过问朝堂之事,但是如今的皇上势单力薄,若不是她一直在暗中扶持,你觉得皇上这个位置能坐得稳吗?”
战茂倒不瞒她,竟然直接将这话跟她说了出来。
她一眯眼,笑得谄媚地往战茂面前一顿,假装给其捶腿,却问道:“那您觉得,千岁殿下他可有野心吗?”
战茂闻言,当即一个爆栗敲到她脑门上,战舞疼得龇了龇牙,身子往后一撤,不满地瞪着他。
“你个死丫头,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这种话岂是你能问的?”
战舞揉着痛处,顺便离他远了点,嘟囔道:“我就问一问嘛,其实我还真不屑于那个位置!”
我要的只是让那几个人死而已!首当其冲就是白旖珊,其次便是千明睿,再然后才是佘霄月那个老妖婆!不仅如此,她还要将这老妖婆的那几头烈焰狮破皮抽筋,焚烧殆尽……
割舍某样东西?
战茂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神色担忧道:“我担心她不敢动摄政王,却会对你不利!”
“放马过来啊,老娘怕她不成?”战舞一想到老妖婆那个嘴脸,那股横劲儿便又上来了。这说话的模样,简直跟自己年轻时候一模一样。
但是,她可是个姑娘家啊!
战茂抬手要打,但手举到一半就不动了。
“唉!”他老脸一耷,叹道:“都怪爷爷,是我没有教好你,没有把你教成一个大家闺秀的模样。如今,你这是翅膀硬了,爷爷就是想管也管不了啦!”
战舞撇了撇嘴,斜眸眯着他,这老爷子跟她打感情牌。不过,这心事重重的样子倒是装得有几分像。
她想着,又往前凑了几步,安慰他道:“你别担心,我没事的,再说了,您都说了她跟千岁殿下不合,她欺负我,那千岁殿下肯定不会不管的,对吧?”
“话是这么说,但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何况他又不是真的喜欢你,如果太皇太后愿意割舍某样东西来换取他跟战家对立……”
说到这里,战茂语气顿了顿,沧桑的目光看向窗外,道:“难保他不会弃了你!”
“割舍某样东西?”一不小心,她似乎又嗅到了某个秘密的味道,“太皇太后还有什么珍贵的东西可以割舍吗?是什么?千明睿?”
“你闭嘴!”战茂快要被她气死了,这个丫头还真是谁的名讳都敢直呼。
“这个不该是你问的,爷爷找你只是想告诉你,你要时刻提防着太皇太后,必要的时候,你一定要来找爷爷,爷爷拼死也会护住你的!你明白吗?”
战茂有些激动地看着她说道,一双老眼里隐隐还带着泪花。
直到此刻,战舞才算是终于明白,这整个战家,恐怕真的只有这个老爷子是真心待原主的!
人心都是肉做的,别人对她好,她自然是能体会的到,虽然老爷子对她是粗暴些了,但不可否认的是,他是真把自己当成心尖上的肉。一想到这个,她便不由得想起了白伯仲。
自己上一世的那个爹,曾几何时,他也是把自己当成心尖肉来疼,只可惜后来还是被白旖珊哄骗了,最后狠心将她交给了佘霄月那个女人!
每每想到这里,她的心里就痛到窒息。被敌人算计不可怕,更可怕的是,曾经连最亲近的人都不信任她!这才是最让她痛不欲生的!
所以,看着这个年岁的战茂,看着这个在沙场上征战了几十年的人,竟然在这个时候脆弱地想要落泪,她的心也跟着不由揪起,道:“我明白!”
说罢,她眼帘一垂,再次蹲下身,说道:“不过,您也放心,我已经不是五年前的战舞,有些事我还应付得来!”
她本来也没有对千珏尘指望太多,毕竟自己的仇,要自己亲手报才来得更痛快些。
爷孙二人难得心平气和地说了一会儿话,临走,战茂再次深深叹了口气,道:“你这孩子啊,从小就是拧,爷爷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到等你再叫我爷爷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