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湘宜朝战青青打了个眼色,后者不情愿地从果盘里拿了个果脯,蹲下身笑得有些僵硬地递到战珞珞面前,道:“这个特别好吃,姨姨喂你好不好?”
东方爹爹,珞珞害怕
虽然没有人跟她介绍战青青身份,但是战珞珞的小脑瓜早就已经想到了,她知道这个就是东方爹爹要娶的女人。
坐在凳子上,她低头看向战青青,又扫了眼她手中的果脯,忽然冷不丁一挥手,将她递过来的果脯打到了地上。
战青青是何等孤傲的人,要不是为了东方略,她怎么可能会对战舞的女儿低声下语。小丫头这一举动,无疑把她气坏了,她猛地起身,怒声斥道:“你……”
“青青!”不过不等她说完,尤湘宜就制止了她,上前道:“她肯定是不喜欢吃这个,你换个不就行了,至于生气的嘛!”
接收到母亲的警示,战青青咽了这口气,又拿出了一块糕点来,这回已经没有了方才的笑容,虽然尽量克制着,但却是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了,“喏,这个糕点你总该爱吃了吧?”
“哼!”战珞珞傲娇地撇过头,回了她一个字。
战青青被气到无语,跺着脚往尤湘宜跟前一蹭,道:“娘,你看她那个样子,就是欠揍!”
“嘘,别胡说!”尤湘宜将她拉到一旁,低声道:“你难道没有看出来吗?国师特意把她带过来,就是为了试探你的。你若是能让她喜欢了你,将来去了国师府,还愁不被丈夫待见吗?”
她当然看得出来东方略对战珞珞的态度,可是一想到她是战舞的女儿,这心里就恨得牙痒痒,哪里还有心思去讨好她?
可如果不这么做,东方略本来就不怎么满意她,这次会不会直接便悔婚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她整颗心都揪起来了。
沉思之下,战青青最终还是放下了脸面,扯了扯脸上的笑容肌,再次蹲下身柔着声音问道:“那你喜欢吃什么?姨姨给你拿好不好?或者,你想不想出去玩?姨姨陪你!”
战珞珞翻了翻大眼睛,回过头来看她,一脸认真地道:“想玩什么都可以吗?”
“当然喽!你想玩什么?”战青青不假思索道。
半个时辰之后,战府后花园的鱼池里,战青青全身尽湿地站在里边,小丫头坐在岸上的石头上,手舞足蹈地指挥道:“在那里在那里,鱼在那里,快,快去抓啊!哎呀,别让它跑了,在那边!”
战青青快要疯了。这哪里是个五岁的孩子,这分明就是个小魔鬼!她说自己想要下河捉鱼,但还不让丫鬟和下人们去,非要看自己捉,说她身手灵敏,捉到的鱼会比旁人好。
这分明就是故意想让她出糗,要不是母亲在旁劝她“小不忍则乱大谋”,她自己肯定不会去干。
眼下明显被一个小丫头给耍得团团转,她还不能报复,心里怎能不气?
想着,她眸中冷了冷,假装没有看到鱼,急道:“在哪里啊?我看不到啊!”
战珞珞一边骂她好笨,一边快步跑过去,肉嘟嘟的小手一指她身后,道:“喏,就在那里!”
战青青余光瞥向她,但见她此时已经站得离池边很近,足下寸余处都是湿滑的苔藓,因此心生毒计,悄然间靠近了她,衣袖一甩,嘴里说着:“哪里啊,我没看到!”
正说着,一阵劲风朝向战珞珞扫来,小丫头战立不稳,“啊”地一声就往池子里掉去。
战青青嘴角一勾,正要得意。却只觉得耳边一阵疾风扫过,银色身影快速掠过,紧要关头搂住了小丫头将她扯了回来。
待对方站定,一道斥责的目光顿时扫了过来,战青青已经被池水浸透的身子禁不住一阵哆嗦,吓得脸色刷白。
战珞珞一副受惊不小的模样搂紧了东方略脖子,道:“东方爹爹,珞珞害怕!”
“珞珞不怕,东方爹爹在这里!”东方略轻抚着她后背安慰道。
暗处,战珞珞露出了两个得逞的小梨涡。
东方略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看着战青青的神色又冷了几许,他道:“珞珞,这里太危险了,我带你回府!”
“好!”
这一大一小来去匆匆的,看得战青青心里这个着急。她忙急着从鱼池里爬了上来,脸上的水都顾不得抹掉,辩解道:“东方,你听我说,不是你刚才所想的那样,我……”
“青青!”这么几天来,战青青还是头一次听见他叫自己名字,下意识地就闭上了嘴巴,静静听着。
东方略语气淡淡道:“你不用解释什么,退婚书、我明日会让人交到战老将军手上的!”
闻听此言,战青青只觉得脑子里“嗡”地一声,不敢相信道:“什么?退婚书?”
随后赶来的战茂和战文勇也是吃了一惊,老爷子脸色显然不太好看,不过出于某种原因,他并没有上前质问。战文勇可沉不住气,他径直走过去拦住了东方略,急道:“国师大人,你这话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东方略好脾气地笑着说完,抱着战珞珞就走。
战文勇不敢拦他,只能急测测走到战茂跟前,道:“爹,你看这……”
战茂瞪了他一眼,战文勇立即闭上了嘴巴。
一家药房里,战舞摸着自己的腰包,纠结了好一会儿,最终咬了咬牙,正准备付钱,一回头看见战府的下人满头大汗地跑了进来,她顿时面色一喜,笑呵呵地将人拽了过来,说道:“老爷子可是让你来送银子的么?”
那个下人先是一头雾水懵了一瞬,紧接着自动忽略了她的话,道:“大小姐,不好了,太老爷让我无论如何也要请您回府一趟!”
看他这火烧眉毛的模样,战舞暗自思忖了片刻,道:“我不去,我还忙着呢!”
“哎呀,大小姐啊!”下人脸一皱,差点没哭了,“您就跟小的回去吧,这真的是出大事了!”
能出什么大事?想着,她问道:“东方略走了?”
“嗯!”下人认真地点点头。
“唉!”战舞轻叹了口气,她本来是打算先把自己的仇报了之后再替这身子的主人报仇,可谁想珞珞这小妮子就是不让她省心呢!
你说你一个五岁的奶娃娃,学什么不好,偏生学跟人家抢男人呢?
毛儿关系都没有
战家派来的那个小厮赖皮得很,愣是软磨硬泡地,磨得战舞实在没辙了,她指着自己刚选的那些东西对铺子掌柜说道:“麻烦把这些帮我送到千岁府去,到时候提我的名字跟他们要银子!”
那掌柜的一听千岁府三个字,哪里敢说一个“不”字,当下慌不迭应是。
战舞这便跟着那小厮回了战府。路上,她问小厮:“你叫什么名字?”
小厮不明所以,战战兢兢回道:“小人战不胜,是管家的孙儿!”
“战不胜?呵呵!”她呵呵笑了笑,战不胜尴尬地笑了笑,解释道:“小人的爷爷原本是希望小人能跟着大公子上战场杀敌的,所以才给我取了这个名字,取义战无不胜!可谁知道,我天生体弱多病,毫无灵根,所以朝廷征兵的时候,就被刷下来了!”
听他这么一说,战舞倒是想起些什么来了,她问:“你就是那个小时候一出生便差点死了的那个小不点?”
战不胜见她说起这个,忙欣喜地点着头,道:“是是,是小人,难得大小姐还记得小人!”
战舞耸耸肩头,确实是记得一点。
那时候原主战舞才几岁而已,听说管家爷爷家添了个小孙儿,她好奇地非要跟着战老爷子去看。结果管家奶奶把他那个小孙儿抱出来的时候,战舞嫌人家丑,刚刚学会凝聚真气的她,一巴掌将人给呼到了地上,那孩子是哇哇大哭。
因为这个,战茂当场就把她揍了一顿。
想到这个,她讪讪地摸了摸鼻头,问道:“你奶奶可还好?”
战不胜小脸一耷,道:“奶奶三年前就走了!”
“啊!”战舞的记忆里,那个老太太特别慈祥,尤其对她很好。战舞小时候祖母去世的早,母亲也很早便殒命,所以老太太也是将亲孙女一样疼。
陈年往事,如今想起来,她也是感同身受,默了片刻,道:“改日替我给奶奶上柱香,就说,战舞回来看她了!”
“诶,是!”战不胜激动地抹了把泪。
两个人说话间,战府已经抬眼在望,战舞忽然驻足,朝他一伸手,道:“把手给我!”
战不胜不知她什么意思,只觉得她的话带着几分不可忤逆的压力,不自觉便将手递了过去。
战舞装模作样地给他把了下脉,也没把出个所以然来,她从空间宝袋里拿了瓶丹药,道:“这些丹药一共三十粒,每日一粒,晚膳后服用,你先吃一个月,如果还是不能开启你的灵根,再来找我!”
说完,把药塞进他手里,转身进了战府。
战不胜拿着那瓶丹药在原地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一路小跑这追了上去,问道:“大小姐,你、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说我现在还能开启灵根?”
战舞睨了他一眼,道:“你也还不大吧,为什么不能?”
“真的?那、这是什么丹药?我回去拿了银子给大小姐!”
“呵,得了吧,凭老爷子给你那点工钱,这一粒你都买不起!”这可是她亲手炼制的聚气丹,而且只要出自她手的,那必然都是一品以上的丹药。而且用材也是好的,她本来是打算找机会卖个高价的。
不过念在小时候战舞差点要了这小子命的缘故,便将丹药赠给了他,也算是替原主还了个孽!
战不胜拿了丹药,喜不自胜,走路都蹦跳起来。
不过这些丹药虽然金贵,但对战舞来说也算不得什么,毕竟不语山里,这种炼制丹药的用材遍地都是,她炼制这些聚气丹基本上也没有付出啥。
进了前厅,战府一家子都聚在屋子里等她,显然一个个脸色都不好。
她往当中一站,随即冲着老爷子眯眼一笑,拱手叫了声:“爷爷!”
战茂眉毛耸动两下,尽管心里有那么点小欢喜,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哼道:“你终于肯叫我了?”
说罢,又道:“你说说你,回来了不入家门也就算了,怎么还净给家里惹事呢?你、你究竟都跟国师说了什么?让他突然要跟青儿退婚?”
东方略真的要退婚?不过这件事貌似跟她没有关系吧?
来的路上她倒是想到了这个,不过没想到东方略竟然玩儿真的?
她默了片刻,道:“这件事我的确不知道,爷爷是不是该问自己,你究竟都说了什么?”
“你……”战茂脾气暴躁,众所周知,他强忍扔茶杯的冲动,道:“我能说什么?我什么都没说!”
是吗?要不是你急着告诉珞珞东方略要娶女人,她怎么可能会知道!
只是话又说回来,她的女儿魅力这么大呢?还是说,东方略压根就没有想过真的要娶战青青,适才故意借机要退婚!
这样一想,她倒觉得符合东方略的人设。
“爷爷,我觉得您还是问错人了,这件事您更应该直接去问东方略,看他怎么想的!”
战茂目光死死地盯了她一瞬,又道:“这么说,他忽然退婚真的跟你没有关系?”
“毛儿关系都没有!”战舞斩钉截铁道。
看着战茂似乎动摇,战文勇在旁气道:“爹,你别听这丫头胡说,五年前,她为何会突然被人废了灵根,又莫名消失,还不都是因为国师!”
战文勇说到这里,干脆霍地起身,一手指着战舞,说道:“那个时候你就对他暗许芳心,以为我不知吗?也是因为他,你才会被人暗算,废了灵根!”
是吗?原来五年前还有这么一出呢?他不说,自己倒还真记不清了。原主的记忆有很多偏差的地方,战文勇一提醒,她还真就想起了一些东西。
战舞冷眼一眯,看似在笑,却笑容不达眼底,目光有意无意地掠过战青青,道:“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忽然很想问一问,五年过去了,那个当初暗算我的凶手可查到了吗?”
她此话一出,战青青只觉得后背微僵,目光紧紧盯着她,却一言不敢发。
战文勇面色也有些难看,道:“我们现在在说国师和青儿的婚事,你提当年的事作甚?”
战舞目光骤然一冷,脚步往前一踏,道:“怎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么?许你先提,就不能我后问?我战舞也是战家的女儿,她的婚事重要,难道我的命便不是命么?”
难不成会是本王的